罗善成心头一震,十万两银子,怕是赵家要将所有的店铺田地折卖才能凑够此数,但谁让赵全胆大妄为,居然买凶谋害周墨白,现在人家愿意放赵全一马,即便是漫天要价,自己也不敢着地还钱,毕竟怎么说都是自己这边理亏。
赵能脑中空白一片,呆了半晌,求助地扭过头去,却见罗善成摇了摇头,心中迟疑半晌,咬咬牙,痛苦万分道:“也罢,周大人能饶下小儿一命,赵家砸锅卖铁也凑够这笔银子!”
周墨白眉头飞上一丝得色,这次虽说要不是劫色及时出现,自己保不齐真被废了两条腿,但毕竟有惊无险,还趁机敲了赵家十万两银子,原先心头那一点点怨怒也就淡了。
再说,自己只答应饶下赵全一条命,可是就凭这家伙冲自己下这番黑手,少不得放人之前给他留点教训。
买凶谋害堂堂锦衣卫小旗官,花点银子就想毫发无损地回去,传出去周墨白以后也别想在这锦衣卫中混了。
“如此,周某就告辞了,这良辰美景,珍馐佳肴,二位请慢用!”周墨白笑嘻嘻地起身拱手行礼,转身潇洒离去。
“这便……走了?”劫色正吃得欢快,见周墨白起身离去,剩下两位脸上一阵惨白,看样子也没心思招呼自己了,恋恋不舍地跟在周墨白身后走出房门。
走出没几步,还是一咬牙,趁周墨白没注意,倒回来到刚才的雅间里,推开门,见罗善成和赵能还呆立在那里长吁短叹,脸上堆起笑容,道:“二位,这菜你们也吃不了是吧?”
未等二人反应过来,劫色大步跨进来,将刚才还未来得及入口的那只油蹄髈捞起来用旁边一片配菜的荷叶包了,拱手喜上眉梢道:“多谢了!”
说罢丢下房中目瞪口呆的二人,登登登登追上周墨白去了。
周墨白今晚也没打算跟罗善成、赵能吃饭,不过是来了结赵全一案。只是劫色这吃货太丢人了,回头过来,见身后这胖和尚兀自捧着一只油蹄髈啃得不亦乐乎,不由叹了口气:“师叔,你这个样子,是几辈子没吃过荤腥了?”
“你是不知!”劫色啃了一大口蹄髈,含糊不清道,“为了掩藏宁王一脉的秘密,我随师兄遁入空门,几十年来每日无不是青菜萝卜,老衲都快变成兔子了,上次还好你带发出家做了几次叫花鸡,要不老衲都记不起肉是什么味道了……”
“师父要是见到你一下山门就这样践踏佛门戒律,怕是师叔少不了要受些惩戒吧!”周墨白无可奈何道。
“嘿嘿……”劫色又撕下一块蹄髈,得意洋洋道,“管他娘的,痛快一口是一口!”
能吃一口是一口,哪管天长和地久,到底是极品吃货,对吃食拥有着不一般的的执着。
周墨白带着同情的目光看了劫色半晌,缓缓道:“唉,看师叔吃得如此豪情奔放,我有句话简直有些说不出口……”
“想跟我分点?”劫色带着防备的眼神,嚼食的动作慢了下来,“门都没有!”
周墨白摇摇头道:“我们锦衣卫日常工作都是打探些鸡毛蒜皮的事,前些日子,手下那些校尉报告说,咱们今天去的这家酒楼偷偷使用地沟油做菜,我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放在心上,刚才见师叔吃得如此忘我,才想起这件事来!”
“地沟油?”劫色眨巴眨巴眼睛,“什么东西?好吃吗?”
周墨白脸上露出神秘的表情,低声道:“据说,这家酒楼做菜使用的乃是不法分子从永嘉城各处地沟油水中炼出的油,这些油水大都是各家饭店酒楼的潲水,大都是卖与城外农户喂猪的,里面有时候也混有一些茅房冲出来的……”
劫色含着一块蹄髈,听得周墨白详细讲解地沟油的组成成分,脸上忽红忽白,嘴上的蹄髈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心中一阵翻腾,终于忍不住了,冲到路边就是一阵狂吐,可惜了刚才的若干美味,顿时如黄河泛滥喷薄而出……
……………………
短短三日之间,赵家变卖了家中所有店铺、田产,总算凑足送来的十万两银子。
周墨白说话算话,将赵全在牢中被打折了一条腿,灰头土脸地放了回去。好歹保下一条命,赵家忍气吞声倒也不敢再啰嗦,连夜收拾所剩无多的细软回老家再谋生计去了。
刀疤脸顶了这个黑锅,周墨白致函禀明温州府百户所之后,直接在牢中一刀剁了。
这种快意恩仇的感觉十分良好,周墨白此刻坐在站所中的太师椅上,感觉自己简直犹如神灵一般。
能主宰别人命运的是神,不是人,至少不是一般人。
院门吱呀一声推开了。
“大人!”杨司吏进来恭恭敬敬道,身后李校尉罗校尉扛着一个大箱子摇摇晃晃走了进来,放在周墨白面前。
周墨白将城中商户分类收取平安银子,同时提供安全保障,深受欢迎,几日之内,众商户已经缴纳了一千多两银子的平安银子。
杨司吏打开箱子盖,一片耀眼的银色晃得眼睛生疼,周墨白惊讶地张大了嘴。
“有这么多?”周墨白难以置信道。
“大人,永嘉商户约莫百余户是有的,这点银子也是正常的。”杨司吏道。
“大家伙就这么自觉交银子?”周墨白也没成想自己的招数这么好使。
“过去咱们收平安银子,也没个标准,都是估摸着跟人家要,这些商户不是关门就是叫穷,反正既耗费精力又难以收取齐全,大人这一番整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