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听说相爷回来了,在德豫堂和大夫人闲话家常了好长时间。,今晚还会在明月阁设宴,夫人要不要过去看看?”
相府遍布如夫人的眼线,犀凝堂,德豫堂,美芙园,明月阁,千草堂,菱韵所……如夫人苦心孤诣,为的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德豫堂的一举一动已经握在她的手心里了。
“颖语,其他院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如夫人正躺在金黄色的软榻上,闭目养神,堂内的鼎炉内燃烧着息宁香,香烟袅袅弥漫了整间屋子。几个小丫鬟忙着给如夫人捏脚捏腿,小厮们紧立门旁,在如此氤氲的气氛下,如夫人很快就要进入梦境了。丫鬟颖语突然推门进来,很快把如夫人从梦境里拉了回来。
“回禀夫人,其他院里的夫人们听说了相爷去王府商议亲事的消息,都悄悄聚在一起,商量着去给大夫人道喜呢!只是一来相爷在德豫堂,他们不敢过去碍眼,二来,二来……”
颖语是丫鬟里少见的明白人,她眼明心亮,口齿伶俐,是如夫人的心腹,如夫人的很多事情都没有瞒过她。
“二来什么,实话实说,别罗嗦!”
如夫人快人快语,最讨厌别人磨磨唧唧。她看颖语一向行事利落,此时此刻却欲言又止,满脸难色,心中疑惑,更着急想要知道其中原委了。
“二来,他们,他们忌惮夫人的手段,不敢公然去巴结大夫人,怕是,怕是得罪了夫人您呢!”
颖语说话也是直来直去,这一点不是很讨人喜欢。但是,却很合如夫人的胃口,她慧眼识人,诸多事物都交给颖语去办,果然锻炼出了她处理事情的才干。
“哈哈哈,你果然是对我的胃口!除了你,谁还敢跟我说这番话!”
今日终有一件事是让如夫人快意的了,今天她着实很伤神,为自己的女儿鸣不平,至今不能释怀。但是颖语这番话倒让她心里很是痛快,她自问这相府之中并无对手,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夫人,您打算如何应对此事?”
颖语知道此时自己的主子处境很是尴尬,她与大夫人的不和是众所周知的。如今,大夫人借着大小姐明鸾的光芒,在府中的地位日益稳固,蒸蒸日上。而如夫人虽然仍在管家,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强势狠辣,已经让众人甚至是相爷忌惮。几个年轻美貌的姬妾后来者居上,她的宠爱被分得越来越少。这府内的人从来都是锦上添花,对大夫人的权势趋之若鹜,此时此刻怕是无人雪中送炭了。
“恩,我当然是要通情达理,作为众位夫人的表率。明芸呢?”
如夫人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眼神里的阴狠让人不禁脊背发凉,接着她怡然自得地摆起了兰花指,嘴里甚至哼起了小曲儿。
此情此景多少让颖语很诧异,她以为以夫人好胜要强的性格,非得闹个天翻地覆不可,谁知道见到的竟是她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用说,夫人心计深重,一定是有了应对的方法。
“小姐刚刚回来,眼下小丫鬟们正在伺候她鲜花洗浴,李妈妈正在旁督促,夫人有什么要吩咐小姐的吗?”
颖语毕恭毕敬地回禀,府里的大小事情下人们都会先告知她,再由她转告夫人,她俨然成了这蕊妍堂的二当家。这也难怪,李妈虽然老道精练,毕竟是上了岁数,精力有限,这几年她的主要心血也就花费在了明芸身上。而这颖语初出茅庐,办起事情来条理分明,如鱼得水,颇受如夫人信任,渐渐也就脱颖而出。
“恩,今年府内新购的那批蜀中的绿色的锦缎,绣娘不是拿去为小姐裁制衣服了吗?现在怎么样了?”
如夫人似有一搭没一搭地闲问,她的脸色很淡然。颖语觉得有些诧异,又不是逢年过节,怎么会提起那批绿色的锦缎?那批锦缎极其名贵,价比黄金,小姐的确裁制了一身绿色锦缎的衣裳,现在提起它意欲何为啊?
“那批锦缎是蜀中珍品,绣娘们不敢懈怠,六个绣娘忙了整整一个月,按照小姐喜欢的图案早就裁制好了。”
“恩,她们办事还算勤谨,厚赏。以后凡是为小姐定制衣物首饰的工娘们,还有那些专门为小姐庖厨的厨子们,待遇都要从优,该赏的不要吝惜,马虎懈怠的,甭管仗得都是谁的势,统统都给我撵出去!另外,不要拘着银钱,多给小姐做几身衣裳,几件首饰,都要最好的。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谁才是这相府最金贵的小姐!”
如夫人一口气吩咐完,口有些渴了。身边的小丫鬟馨儿赶忙端过来一杯银耳茶,试了试茶温,才小心翼翼地奉上。
“去绣娘那里取出小姐的那身衣裳,吩咐小姐房里的丫鬟给她换上,打扮精致华丽些,另外吩咐小姐多温习一下先生讲过的功课。今晚我要带着她去明月阁,会会大夫人和那位大小姐,要是奴婢们准备地不周,二小姐讨不得相爷的欢喜,到时候没了脸,休怪我不念情谊!”
如夫人巧笑盈兮,美目盼兮时,双目顾盼多情,宛若秋水荡漾,望之沉溺其中,不可自拔。不过,如此这般的情谊半真半假,也只会出现于相爷面前。在其他人的眼里,更多的时候,如夫人的眼睛实在美丽,但眼神里却尽是阴狠专暴之气,让人望而生畏,躲之不及。此时此刻,颖语自然读懂了如夫人眼睛里严厉肃杀的分量,自然而然明白该怎么做。
“奴婢明白,这就吩咐下边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