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遁光急速穿梭于九丘之间,又急又快的飞向群山之中的一座占地极大的建筑群。
遁光在低矮,却布下了防护法阵的围墙外降下,一名女子快步而出,猛地推开大门,差点撞上一名向外走去的修士,她却毫不理会对方惊诧的目光,一路闯过重重门户,冲到一处僻静幽雅的院落中,抬腿踹开房门,红着眼,对房中另一名女子怒吼道:“杨缨,你为何骗我!”
杨缨缓缓起身,抬起下巴,不悦的看向高微。
“莫名其妙,我骗你什么了?”
高微怒极反笑,笑声充满郁怒和悲愤。
“你,你还想抵赖么?我刚出秘境之时,是你来迎接我,我问你阿玖哪儿去了,你是怎么说的?”
原来是为这件事,杨缨皱起眉头:“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怎么就骗你了?”
高微气得目眦欲裂,颤声道:“不错,你说的是实话,她的灵兽肥鸟在进阶,她也在闭关,没空来迎接我,呵呵,的确句句属实,我竟不疑有他,相信了你!”
“我们相交多年,情分匪浅,你,你难道不知阿玖是我最好的朋友么?你为何轻描淡写,故意隐瞒她所遭遇的一切?我,我竟然,我竟然——”高微浑身发抖,双手紧扣成拳,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悲痛,竟说不出话来。
杨缨目光一黯,缓缓移开,却轻声问道:“谁和你说的?”
“你还有脸问!”高微顺过一口气,冷硬一笑,“你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么?我原以为我们是同窗好友,谁知这么大的事,竟然是从一个毫不相关的外人口中听见的!”
“杨缨,杨缨!我得罪过你么?阿玖得罪过你么?为何你要故意隐瞒真相,为何你不告诉我,她,她为了我和杜沁真人对抗,被打断四肢,差一点死掉!为何你不告诉我,阿玖因此背上了同门相残,忤逆长辈的罪名,蒙冤受辱!为何你不告诉我,她竟被罚入火狱冰牢,受了多年的苦楚!”
面对高微的怒火,杨缨侧过头,目光黯淡,嘴唇紧紧抿起,却一字不曾为自己分辨。
高微见她不答,心中无名之火更炽,她无意间抽出风雷鞭,灵气卷起烈风,在室内回旋激荡,她嘶声叫道:“你是我朋友,你为何要骗我,你为何要瞒我,旁人隐瞒也罢了,我问过你,我相信你,你为何如此欺瞒于我!”
“为什么!”
她一边叫着,一边激愤的扬起风雷烈烈,水炎灼灼的长鞭,这一鞭如电掣般落下,中途却改了方向,竟是向她自己身上抽去。
眼看鞭子就要抽到高微身上,一只手间不容发的穿过她飞扬的长发,在即将落到她身上时,牢牢抓住了那紫电萦绕的鞭梢。
“是我让她隐瞒真相。”
另一只手握住了她执鞭的右手,温柔中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道,夺下了她手中的长鞭。
“是我让她向你说谎。”
风雷消弭,灵气四散,长鞭被轻掷于地,像一条刚刚断气的蛇。
温和清朗的男声从高微背后传来,那声音让她心中一颤,而那两句话却令她茫然无措。
不知何时,言崧立于高微身后,他叹了口气,气息轻轻拂动她的发丝,他右手仍然按在她右手上,左手却轻轻搭上她的肩头。
他们靠得如此之近,近得高微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身体的热度,近得像一个温柔而安抚的拥抱。
言崧抬眸,看向杨缨,对她颌首温言道:“杨师妹,你受委屈了,此事因我而起,也由我来平息。烦请你出去后,让外面那些同门师兄弟们都散了吧。”
杨缨默默向房外走去,经过他们身边时脚步一顿,目光一转,见高微眼神茫然,神情在极度震惊下,竟苍白如腊,她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加快脚步离去。
房中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而刚才的怒吼却于此时的无声中卷起回响。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高微轻轻的颤抖着,又从轻颤转为不可遏止的战栗,连言崧的拥抱都无法止住这种仿佛是从心底涌出的战栗。
随着战栗越来越强,她佝偻起身体,缓慢又坚定的挣脱了试图安抚她的怀抱,她转过身,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她的脸从来没有这么白过,眼睛也从来没有这么黑过。
那双黑黑的眸子映出男子沉默的脸。
“为什么?”
言崧凝视着颤抖不已的女子,户外天气晴好,室内暖意洋洋,她却像快要冻死的人一般剧烈颤抖,她唇色本来就淡,此时几乎白得透明,这让她像刚生过一场大病——她还是小女孩时,那场缠绵数月,自己曾亲自照料过的病。
高微执拗的盯着他,固执的要求一个解释,终于,她看到他缓缓启唇,说。
“为了大局。”
大局?
言崧的声音平静无波。
“当日你被困秘境,朱师妹当着各大宗门的面指责文倩容陷害于你,但彼时并无旁证,无法证明她的指控。她情绪激动,在杜沁真人一再阻止下依旧忤逆长辈,意图当场击杀文倩容,是以杜真人释放威压,折断她四肢。”
“此事原本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是本宗内务,朱师妹也当场受到了不轻的惩戒。不过……”
“不过,没多久传来了景云道尊陨落于无尽海的谣言,而正当此时,”高微的颤抖突然止住,她抬起头,语气平平的接了下去,“文氏家族有位金丹前辈成功晋位元婴。”
“此消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