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一道光。
光华渐盛,慢慢能看出形状来,那是一道长长窄窄的光芒,孤悬于无垠的黑暗中,光芒的中心是一柄长剑,剑身上刃文若流云,仔细看去刃文如有生命般不断变化,光芒也随之流转。
女孩抱膝坐在黑暗中,仰着头看着那道光芒,她孤零零的坐着,双瞳如墨色的镜子,光华流转万端,在她眼睛里变幻无穷。
唯一不变的,是那柄似乎在黑暗中孤悬了千万年的长剑。
她静静的看着,直到光华如有生命一般,微微抖动,聚合成一个模糊人形,她才睁大双眼,屏住呼吸,等待那人形慢慢清晰,等待那熟悉的身形和面孔再度出现。
最终光华幻化成一名女子,长眉斜挑,双目含笑,她伸出一只半透明,泛着珠光白的手臂,俯下身,向女孩的头顶探去。
女孩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幽魂似的手指,等待着,终于,那只手轻轻落到女孩头顶。
光芒从手上落到女孩头上,缓缓向她全身涌去,女孩舒展眉头,心中满是欢喜,任由那温暖亲切的光芒如温泉般流过全身。
那是阔别已久的舒适和安心,是发自内心的依恋与满足,是血脉相连的亲密无间,是——
姑姑。
突然间,白光褪去,女孩的视野被奇异的绿色占据,绿光星星点点,如夜空中闪耀的群星,布满了这原本黑暗的空间。
心念一动,女孩身体轻若片羽,飘到离她最近的绿色的光芒前,绿光和她一般大,里面隐约有个人形。
女孩好奇的定睛看去,那人形慢慢显露,是一个双目紧闭的小女孩,眉目宛然,十分熟悉。
女孩突然知道那绿光里是什么了。
那是女孩自己。
绿光里的女孩猛然一阵颤动,筋肉肌肤变成半透明,骨骼清晰可见,发出诡异的绿色荧光,她面上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慢慢睁开眼。
“啊!”高微猛然坐了起来。
她全身被冷汗浸透,心跳如擂鼓,两太阳穴似乎钻进几只小虫,让她的头一阵一阵抽痛。
高微茫然坐在床上,半晌才发现这是个陌生的地方。
她心中咯噔一下,还没缓过神来,一名青衣女子走了过来,含笑问道:“你终于醒了呀,好些了么?”
“啊!阮姐姐!”高微大睁双目,心中惊喜莫名。
阮榛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点头笑道:“该叫阮师叔才对。”
高微扯着她衣袖,笑嘻嘻的撒娇道:“叫师叔很奇怪呀,姐姐如此年轻美貌,叫师叔太不像了吧!”
阮榛就势在她额头上弹了一记,嗔道:“小馋嘴,就你事儿多,罢了,没人的时候随便你吧。”
那声“小馋嘴”提醒了高微,她赶紧看了看手掌,只见肌肤依旧,已不是那般骇人的骨架形状。
她心头一突,她急急问道道:“阮姐姐,我这是中毒了么?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呀?我,我现在好了吗?啊,朱玖在哪里,她没事吧?”
见她语无伦次,阮榛做了个手势止住她的问话,点头道:“我知道你心中很多疑问,别慌,一条一条跟你说。”
“此地是化雨堂,春风化雨,润物自生,这儿专门救治生病或受伤的弟子。木主生发,水善润泽,木灵根与水灵根都利于修习疗伤祛病之术,我正是木水双灵根,在化雨堂有职司,这几日是我当值。”
她一边说,一边五指微张,掌中莹莹青光化作一盏碧叶杯,杯中清水自生,看去十分甘甜可口,高微正自口渴,便就着她的手将那杯水喝得涓滴不剩。
那杯水中灵气充沛,让高微五脏六腑像被熨过一遍,刚醒来时的不适荡然无存。
阮榛继续说道:“前日,绳愆处沈师叔将你送来,当时情状十分骇人,你全身肌肤筋肉尽皆透明,骨骼却发出莹莹亮光,若说是中毒,这般症状却是闻所未闻。”
“所幸沈师叔做事周密,将你的同伴一道带来——就是那叫朱玖的小姑娘,她算是胆色过人,虽颇受惊吓,却在你毒发之后直接去向沈师叔求助,看来她很是关心你。”
高微闻言,回想起朱玖当时僵硬惊惧的神情,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只点了点头。
“朱玖说你是吃了悬灯花的蜜才这样,这倒是罕见得紧,悬灯树遍植于群玉山中,是为了照明而种,其花叶均无毒性,再说,”阮榛有些好笑的看了高微一眼,“从没有什么人去吃它的花蜜。”
女孩面上一红,低头嗫嚅道:“还不是,还不是因为太饿了么,我也不知道那是不能吃的……”
阮榛笑道:“罢了,你生长凡间,那朱玖亦然,不知并不为过。只是以后不可如此贪嘴,不然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高微忙道:“是我错了,绝没有下次。只是,只是我中的是什么毒?现在好了么?”
阮榛有些困惑,皱眉道:“说来十分奇怪,悬灯树并无毒性,我检查了那花蜜,也是无毒的。你送来之时,呼吸无碍,內腑无伤,经脉百骸俱是通畅无阻——就除了那外表十分骇人,其他倒比常人还健康些。”
“这等异状,非但我见所未见,便是翻遍了典籍,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因见你一直不醒,我便每隔一个时辰以灵气探查你身体,未见有什么不妥,但实在不知如何治疗,又怕贸然行事反而会激发病情,故此只能谨慎从事,未曾给你服食丹药,只让你一直睡着,顺其自然而已。”
“过了一天一夜,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