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还在下着,三人躺在獠牙石平台上,俱已脱力,杨缨动用精血,高微灵气耗尽,只有徐谅本来修为高些,此刻倒还有精神说笑几句。
“我说杨师妹,看不出你这么一个人还会骂人呀?”徐谅有些好笑的伸手在杨缨额头上弹了一记。
“滚!”平时总是好脾气的杨缨累过头了,完全不想掩饰性子里暴烈的一面。
徐谅在她这里碰了壁,转头又去兜搭高微,经过方才那番生死考验,他对这瘦瘦小小,平日里并不起眼的师妹颇有几分佩服。
“高师妹,你这人不错,关键时候靠得住!”少年态度中带着几分自己人似的亲昵,逃过生死劫,他心中满是大难余生的轻松,对一同患难的同伴越看越顺眼。
“彼此彼此,徐师兄你也挺靠谱。”高微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徐谅对她有救命之恩,但大恩不言谢,挂在嘴上不如记在心里。
高微仰躺在地,双眼望天,白茫茫的雨抹去了天地分际,天上的雨水像从机弩发射出的万千箭簇,由一个点拉出无数条白亮的箭光,铺天盖地的直直落下,暴雨打在身上隐隐作痛,而她却摊开身子,放肆而舒展的沐浴其中。
突然杨缨哎呦了一声,接着一个白花花的东西从天而降,笔直砸到了高微鼻子上。
“冰雹!小心呀,哎呦!”
暴雨中夹杂了小若莲子,大如鸡卵的冰雹,劈头盖脸噼里啪啦的下了起来。
女孩捂着鼻子弹起身,随即抱头蹲地,她此刻灵气枯竭,毫无防护之法,只能护住脑袋,尽量缩成小小一团,让脊背去承受骤降的冰雹。
“贼老天!还没完没了!”杨缨大声抱怨着,一边也抱头龟缩,嘴里却骂骂咧咧个不停。
高微脊背被无数冰雹击打得又疼又麻,不一会身边便堆积起一堆白花花的雹子。突然她被人从后面一扒拉,跌跌撞撞的和另一个柔软的身体靠在一起,接着头顶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两个小丫头真是不省心,关键时刻还是要师兄我出马才行!”徐谅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他半跪在地,伸展双臂,将高微和杨缨拢在怀中,身体微躬,如一把大伞为女孩们遮住了从天而落的大部分冰雹。
“哟,徐师兄你行不行呀?”杨缨双眼向上一翻,黑眼珠高高吊起,阴阳怪气的看了徐谅一眼。也不知怎的,她平日里待人都是大方热情,但从刚才遇险到现在,对上徐谅时却忍不住夹枪带棒。
用这种口气问一个男人行不行,无疑是大忌,便见徐谅脸色一黑,仗着居高临下,伸手在杨缨额头上凿了个爆栗子。
“哼,你徐师兄我引土行灵力护身,金刚不坏,区区冰雹算什么,天上下刀子都扛得住!”
杨缨额头上被他敲起一个包,她看了看外面密密麻麻的冰雹雨,不服气的冷笑道:“徐师兄皮粗肉厚,尤其厚在脸皮,刀子都割不破,区区冰雹又有何惧?”
“我说杨小丫头你怎么回事,不损我两句你会死么?”被她三番四次找茬,泥人也有火性,徐谅虽有土行之力护身,但丹田灵气耗费得也快,说来也颇为辛苦,并非他面上那般若无其事。
杨缨撇撇嘴,正想回嘴,却见紧挨着的高微侧头一边看着她一边闷笑。
“你笑什么呢?”对上高微,杨缨的态度却好了不少。
“笑你们打情骂俏呗。”这两人相处倒有点像老方在的时候,朱玖和他也是这么互嘲,高微看得津津有味,不由得顺嘴说出了心里话。
杨缨闻言,顿时面红过耳,她本来失却精血,面色苍白,这么一脸红倒是显得颜色分外娇艳,她正想反驳回去,却发现自己如小鸡仔般蜷缩在徐谅羽翼下,这般回嘴分外没有气势。
当下她愤愤起身,后脑勺砰的一声撞到徐谅下巴,少年有土灵护身倒没事,杨缨后脑勺却撞得生疼。
杨缨正想挣脱出去,却被徐谅按住肩膀,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尴尬和恼怒:“别闹!”
那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倒让少女心头一跳,徐谅揽住她肩膀轻轻一按又将杨缨压了回去。
徐谅本来以为按这杨师妹的性子怎么也要继续闹腾一番,心中暗暗戒备,已准备好几出应对后手,心道万一压制不住她便下手打晕再说,总不能让这脾气乖张的师妹离开自己保护而被冰雹砸伤。
可杨缨半天都没反应,徐谅忍不住低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神情落寞,小脸苍白,浓墨般的眉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凄楚之色,他心中一软,只道这丫头今天受了惊吓,身为师兄,怎么也要担待几分。
高微一旁看着只觉得好笑,她虽辨认不清面容神色,却察觉到杨缨骤然低落的心情,心道这又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又见徐谅是真心当自己是师兄,全力护持自己和杨缨,她并不讨厌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看徐谅更加顺眼了几分。
暴雨夹杂着冰雹仍在肆虐,高微突然鼻子一痒,只听“阿嚏!”一声,大大打了个喷嚏。
打喷嚏是会传染的,听到这声音,杨缨也觉鼻子发痒,捂着嘴憋了半天,还是掌不住,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他们三人全身湿透,雨水寒凉,想必是风寒入体,徐谅半躬着身,站得腰酸腿酸,背上没多久便积起一层冰雹,土行灵力虽然能扛住冰雹下落的冲击力,却隔不去那东西彻骨的寒凉。
徐谅咬牙道:“再坚持一会儿,下个冰雹而已,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总不能在这阴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