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原本刚刚静下来的的魔域城,就如同天塌地陷一下的向里面倒塌,一会儿尘土如洪水泛滥,流沙飞石如翻过一页书一样,将整个地宫给掩埋了,偌大的千里之城被埋得不留下一点痕迹。
妙含烟看着魔域城一朝覆灭,眼前一股黑色的青烟升起,冥界使者正冲着一个头插玫瑰花的妇人叫着:“夫人,我们在这里耽搁得太久了,今日复活不成,你只能跟我们回去了。”
那妇人哭声凄厉,如人间最悲痛的哀号:“我的女儿,我看到我的女儿了,她哭得好厉害。”
“唉,你们夫妻也算对得住她了。顾倾城虽人狂心大,终究是把女儿送回人间了。”冥界使者将那女人扶起就要走。
那妇人突然将头上的灵花拔了下来,用花枝一端冲着心口猛的一刺,只听她口中不断念起超生福咒:“以我之灵,换夫君一魂不散。”
天地间瞬间弥漫起了玫瑰色的灵烟,她边叫边哭,用尽最大的力气声嘶力竭冲着早已成了废墟了的魔域城大喊:“顾倾城!”
妙含烟人在她的身后,但瞧见她的背影却都感到一身的毛孔随着她的叫声尽数张开,汗毛竖起,心间一凉。
这是怎么样的感情才会让一个小小的凡间女子不顾生死的一定要让爱的人活着。
妙含烟也被她的举动感染到了,她也发出了震天的一声悲号:“顾倾城!你究竟是个什么人!”
冥界使者在异空间觉察到了这声天外之音,两人都紧张的抬头四下看去。其中一人更是有些害怕的说:“任她这样胡来吗?”
另一人看着朝露念咒不断,她的灵魂已消磨得没有几分了:“或者是天意,放他们一条生路吧,也许让他们超度轮回也是错,可是人世间的事谁也挡不住。”
妙含烟感激的看着那两个使者,他们真的由着朝露自裁在这里。再见看废墟之下,有一颗如星沫的一缕魂慢慢升起,他缠绵在朝露的尸体边久久不肯离开。
“天牢,是你的归宿,顾倾城莫辜负了你的夫人。”此时,天庭的持法长老已将伏魔杖顶在了那一点点的星沫之上。
妙含烟看着那一闪一闪极微的光就这样跟着伏魔杖消失在了天空之中。再看朝露夫人,已是化为一捧红沙,那朵玫瑰灵花,花瓣随即凋零,也跟着那红得耀眼的沙一起埋进了这座废城中。
妙含烟凄然的看着传说中的父母在同一日生而复死,死而复生,她最没想到的是生母一个凡间的小女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勇气。
“娘,你这一生,是为了谁来到这世上的,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我的父亲?要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为何让你总在生死间徘徊。父亲,你若要贪得世间权势,就保不住妻儿,你若放下那些欲念,又怎么落得妻离子散。”
此时,脑中的零星的碎片再度拼接起来,自已额前飘动的那一数红发也在提醒着自已她没有权力不断的抱怨。
耳边响起陆天齐的那些话,师父不让她回到过去,是不想她难过,不想她无地自容。更担心自已会走火入魔,成为像她父亲那样的人。
“师父,你小心翼翼的待我,我却不能完全体谅你的苦心,其实这整件事情你没有做错什么,可是所有的事情你却一力承担了,你活得比我还要苦。”
妙含烟这句元神之念,随着心神慢慢导出,陆天齐在万卷阁外,也感应到了一样,他突然想到了她心底最深的那名话“别离比相思更痛”。
陆天齐马上将这句话翻译成古罗斯语,开始解妙含烟设下的咒锁。
妙含烟心绪烦乱,不知该往哪里去,心中千万遍的想着自已进来是为了什么?查到了身世后,她更加的痛苦了,脑子里又涌出来一些陌生的碎片画面。
她努力的回忆着,可是只有红色的血在画面上不断的铺陈着,她颓然的一下子跌坐在了沙土之上,她现在有些明白,自已房间里那朵长开不败的玫瑰花居然就是母亲的遗物,而花枝底下那一杯红沙,就是母亲的化骨。自已日日夜夜的对着她,居然毫不知情,那曾经给了自已生命的人,是这么的可爱与美丽,对自已的父亲情深意重,无论他是赢是输都生死相随。
若用六界任何一种法度去衡量自已的父母的爱情,都无法去给出一个标准答案。
妙含烟轻轻的在那红沙消失的地方坐下,眼中感动的泪水奔涌而出,她向天哭号道:“父亲,你有这样痴情的妻子,为何一定要做这仙人共诛的魔君!你的人生如此血腥,为何你又能得到这人世间最好的爱人?”
妙含烟心思大乱,她的出世就是一场大战,她的以后呢?自已还要再追寻下去吗?
妙含烟呆呆的看着自已的出生地,手摸了摸心口的那枚火焰印迹,好像烫手一样的火焰印已开始慢慢的聚起火力,一丝青烟穿透了她的衣服,一朵火苗窜出,“轰”的一声,魔魂催动着炙热心突然迅猛的燃烧了起来。
瞬间天地间,黄沙荒原上出现了一个身附火苗,发如黑绸的女子。她像是被架在了炼狱火刑一般,发光的全身无论是发端、胸口、指尖、足尖全是熊熊自燃的金红色三昧真火,烈火焚心的痛灼烧她的身体。
妙含烟此时最痛的不是身体,而是脑子里不断的打架的画面,因为她隐约感到,自已长大后也加入了弑杀亲父的行列。她想不通自已为何这样残酷,能亲手杀了曾经救了自已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