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这是已经不允许自己犹豫了,生怕自己再一犹豫,再被宋直也看上一眼,到时仍得可就寻觅不到了。
他不再犹豫,走到叶无柄身边,将他的头扶起来,叶无柄虽然虚弱,也知道赵正得了药要救他,便把赵正伸到嘴边的药丸一口含住,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赵正见叶无柄这样急迫的吞药,心里不禁又好生后悔起来,他是妖啊,我竟然要救了他?我?他的额头有冷汗渗了出来,他仿佛意识到自己正做了一件非常错误的事情。
可是,一切都为时以晚,叶无柄已将药丸吞了下去。
然而,药丸入腹,叶无柄的噩梦也变开始了。
假如他还有知觉,他此刻的知觉就是药丸入腹化气,直向着他四肢百骸冲去,他大伤在身,气血丧失严重,药丸却以一种绝大力量,调动起他身体里的残余气血,回环在他全身上下经脉之中,疯狂地冲击着,似疯若狂。
叶无柄的后悔在同一时间陡然而生,但后悔已经很迟了,他动用元气,汇集力量,要将药丸吐出口时,一种力道已将他的喉咙紧紧地封了住,能进不能出,施药人真是好毒的心肠,这药丸不但不会救他性命,反而是要催他速死。
赵正见叶无柄服了药后,脑袋竟动了一下,似乎就要好起来了,心里不得不佩服莫玩的药灵验,他哪里知道叶无柄的这一动弹,乃是生命最后能量的喷薄。
药性继续在叶无柄身体内回环往复,而此刻,莫玩在悠闲在端坐在木鸟身上,闭目仰头,轻轻晃着脑袋,惬意之极,想象着自己所赠出的药也许已服用了吧,也许正发挥着药性吧,不知药效是如何的,好想,好想折回去一看究竟。
他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半睁开一只眼睛,看看师姐。
红杉女子瞑目而坐,仿佛觉察到了莫玩的注视,并不睁眼,道:“你那药是要将那妖人杀死?”
这话一出,莫玩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刻大睁双眼,手足慌乱,都险些从木鸟背上摔下,他整理整理坐姿道:“师姐,我……,你……你看到了……”
红杉女子微微点头。
莫玩慌得张口结舌,语言错乱,“这个……,其实……”
红杉女子道:“那妖人伤势之重,已活不多时,你何必又增加他将死的苦痛。”
莫玩灵机一动,扯谎道:“********,我只是不想让妖人再临死之际伤及无辜,才……”
红杉女子微微开眼道,“你假手于人,而那人是个良善之人,只怕他日后他会为此深深自责的。“
莫玩心里嗤之以鼻,那风筝是个良善之人,我看他笨的连善恶都不分,连妖人都拿来做自己的救命恩人。
师姐明察秋毫,莫玩心里不得不佩服,只是师姐却不知道那药丸其实并没有丝毫毒性,那只是自己的一个实验,效果如何,确实连自己都不知道,莫玩现在就很想回去看看药效如何,只是有这样庄严肃穆的师姐在,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开的,他本来散漫惯了,这几天这样一本正经的,还真有些不自在。
莫玩正漫无边际地瞎想着,忽然红杉女子又道:“燕语寒轻擅自出谷,不知现下去哪里了?”
莫玩接口道:“师姐,不如我去找寻那两个小丫头,你……你先去寻觅四大家,然后咱们再行汇合。”
红杉女子摇摇头道:“不用了,趁此机会,让她俩在外面历练历练,吃些苦头也是好的,咱们还是大事为重。”
莫玩见师姐拒绝了他的建议,顿时觉得很扫兴,不悦地问道:“那咱们先去联络哪家?”
红杉女子凝眸远望,许久,嘴里吐出几个字道:“厚德载物,洛阳王家”
莫玩“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木鸟平稳而行,和风拂在身上,舒服极了,莫玩不得自己随意,只好端坐着打起了盹来,红杉女子却是一脸的迷茫,不知前路如何,忧思一下子都溢在了脸上。
木鸟继续无止无尽地飞翔,在天空划出长长的尾痕。
药力继续在叶无柄体内发作着,他感觉药性如一把利刃,只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要戳穿,直要把他身体里的全部血液都要耗尽。
他身体里的最后的气血,维持最后一息的气血,都在药力作用下疯狂地奔泻而出,他想象着他全身无处不在的伤口正是这些气血的奔泻之出口,最后他将是一具皮包骨头的僵尸。
他闭住了眼睛,他不忍看到自己的立刻死亡。
赠药之人真是用心歹毒,他好恨。
但他已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恨了,他的生命就要全部流掉。
师尊交给他的任务尚未完成,他将含恨而逝。
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
药力在叶无柄体内燃烧着,疯狂地催促着他体内的气血奔腾。
他体内的气被药力引导者在经脉中乱窜,血液随着气的运行而横溢脉间。
他的身体空虚,他的意识一点一点地模糊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马上就要变成一团糟粕。
他忽然间很留恋这个世界,很不舍得就此离开,他记起了沈灿若的逝去,那是一件非常痛苦、痛苦至极的事情。
当他的意识变得极微弱极微弱之时,就在他的全身气血就要冲出他的身体,满溢伤口,撒落尘土,击垮他的身体之时,突然,似乎是撞到了什么密闭的力量之上,他全身的气血又回转来,在他身体内乱撞了起来,气血吸足了药性,如煮沸了的水一般,在叶无柄体内沸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