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阮清是被一个充满怨气的声音吵醒的,那声音在外头闹了半个时辰还没消停。
“阮小娘子!你给我出来,我要跟你决一死战!”
“阮小娘子!是不是听见我要跟你比赛你就不敢出来了?没想到你这样胆小?”
“阮小娘子!快点出来!若比赛我赢了,你就放弃卫先生,让卫先生跟我在一起!”
“听我这么说,你躲在屋子里,定是害怕了吧!”
那声音有着少女特有的尖利,好像挑衅的意味充斥在周围所有的空气里。
她抱着被子在穿上翻来覆去,将头一把拉到头上,企图用蒙住耳朵的方式来躲避那声音,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听着外头的人原来越崩溃,阮清呆在屋子里也有些受不了了。
她揉了揉嗡嗡耳鸣的耳朵,皱了皱眉。
虽然十分不想离开舒服的被窝,但是外头的声音聒噪地不行。
被这小女孩子这样张扬地喊着,难得不会有些人会闻着声来门口看笑话。
就这么想着,阮清穿上藕色的软底鞋,整理好自己的衣冠,将自己打理好了这才出了去。
那人没想到里头的人会突然就开了门出来,一时惊愕地眨了眨眼睛,随后仿佛是赢得了胜利般的表情,道:“我说你这么要本小姐喊这么久才出来?若是怕了就直说,我会叫卫先生跟你和离的。”
阮清活了二十多年,什么世面没见过。听到这样的话不觉好笑,这个小姑娘的内心戏好像有点足哦。
她慢条斯理地打了水倒进盆里,拉出毛巾说道:“余姑娘你好像想得有点多?我夫君就是我夫君,哪有听你话的道理?”
余香视线从阮清的手拉毛巾的动作往旁边挪,看到那淡蓝色的毛巾就在旁边,自己的卫先生每天都跟面前这个女人同宿同寝,他们的毛巾挂在一处,他们的衣物放在一地儿。
想到这儿,熊熊的嫉妒之火立即在她的心底腾腾燃烧起来。
她一跺脚,回道:“你有什么资格说卫先生,卫先生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子,他怎么能跟你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野丫头在一起!我跟卫先生才是门户相当,门当户对的伴侣!你根本就没有资格!”
余香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急的哭了出来。
眼泪啪啦啪啦掉着,让人看着好不生怜。
阮清虽然性子软,可也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
她擦了一把脸,慢悠悠,轻缓缓地回道:“哦?是吗?我的资格就是玉生是我的夫君,我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这还不够吗?”
“你……你欺人太甚!”余香咬着嘴唇,抬起手用食指直直对着阮清。
这样的行为本就十分不礼貌。
余香现在的模样,像极了跳墙的兔子。
阮清本就不喜欢别人这样指着自己,她微微皱了皱眉,自顾自地擦脸,并没有说话。
她现在的状态,与余香截然不同。
任谁都觉得这是余香在无理取闹。
阮清并没有回答余香的话,她本来想说“欺人太甚?余姑娘哪处看到我一个大肚孕妇欺了你去?”
后来她的目光挪到门口那些看热闹的人身上,吞了吞口水忍住了。
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人真正学会长大的表现之一就是学会控制情绪。
阮清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归于平静,低着头,那晨光在水里流动,金光灿灿。
那白希的手还在水里泡着揉着洗脸的毛巾的时候,却不曾想被几步走上来的人给一手掀翻了。
不得不说,女孩子生气的时候力气都极大。
那木盆子在空中翻转了一圈,这才以口对着下的方向改了下去。
水撒了一地,木盆子发出几声碰撞在地上沉闷的声音。
女人是冲动的动物。
余香发现自己这样做的时候,连自己都是诧异的。
可是如果这时说自己做错了,那面子肯定拉不下来。
于是她高昂起头,不可一世的正宫模样。
幸而阮清是个灵活的孕妇,一侧身躲开了泼起来的水,虽然那水有些粘在她的群边上,但是这并不碍事。
只是余香此举动做的未免过分了,她深呼吸了一下,道:“余姑娘,你到底想干嘛?”
余香还未说出话,后头便跑来一个老婆子,抬手推了她一下。
那手劲可大,躲闪不及的她连退了好几步,用力稳住了身子这才没屁股着地摔的尴尬。
她定睛一看原是一个老婆子,还没等她骂出口呢,那老婆子倒先发话了,道:“你这小姑娘怎的这么没有教养,一天到晚来这里闹。人家玉生有了妻儿你还闹,若是人家也喜你就罢了,可人家玉生也与你一直疏远着,怎么就你这么不知廉耻呢?”
“我跟阮小娘子讲话,有你这个老太婆的事吗?给我混远点!”余香双手抱胸,任是不敢做出一点自己做错了事的样子。
她此次从书院偷跑出来,早已经赌净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卫先生为什么不能喜欢她,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何能难得了她的?当初父亲都与她说了,女孩子就是要找谈得来的丈夫,木讷的妇人只会让丈夫无趣。
她阮小娘子从小就没爹疼没娘养,更别说读书了。
她字都不认识,更别说跟卫先生聊天了。
卫先生跟她这个一起生活,定是很无趣吧。
为什么当初不是自己先认识卫先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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