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今夜被他抱着也不冷,却总是寻不到舒服的姿势,过了好久也难以入眠。
他任我在他身边来回翻了几个身,也未说话,只轻轻闭着眼睛。
我当然知道,我不睡他一定也睡不着。他那搭在我腰上的胳膊刚才还轻轻抬了抬,配合我翻身呢。
我又一翻身,面朝他,伸出手指描画他的眉眼,试着叫他,“慕渊?”
他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我。
“慕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生得如此好看呢?”
大概人都是喜欢被夸奖的吧,就算是帝王也未能例外。他笑了笑道,“你今日才觉得朕好看?”
奉承人的套路早就被我摸索出来,“当然不是。你以前也好看,不过是我以前没告诉你罢了。”
他一把将我捞得近些,下巴轻轻抵在我额上。
“既然如此,朕今日开恩,让你近些多看一会儿。”
他身上结实,怀里却很温暖舒适。我靠在他胸膛上,慢慢有了睡意。
可他一动我还是醒了。
他松开我,起身穿衣。我也跟着他坐起来,“慕渊,你要走了?”
身上未着一物,一坐起来,整个背就露在外面。兰因宫整夜都燃着暖炉,其实并不冷。
他并未回答我,只拉了被子,将我的背也裹上,道,“今天怎么醒了?”又伸手点点我的鼻尖,“往日,打雷都惊不醒你。”
我够了散在一旁的衣物开始往身上套。
“慕渊,我送你。”
他并未拒绝,很快就穿好了衣服站在床侧等我。
天还未完全亮,宫门口已经集合好了军队。
清冷月光下,隐隐可见黑压压一片人马整齐有序地列着。那些刀剑兵刃不时闪着冷冷的寒光。
为首领兵的是傅大人、慕清,还有另外几个我不认识的将军。奇怪的是,平日只知花天酒地的史世子竟然也在出征之列,此刻就站在傅大人和慕清身后。
众将帅见慕渊出来,立刻放了兵器,跪在地上恭迎。不知道是不是夜里的缘故,几十万人齐齐放下兵器,跪地恭迎,谁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军前,已经有人牵来了慕渊的战马。慕渊牵着我走到马前,问我,“延延,朕之前说的话,你一定记好了。”
那几句话,那几件事,他昨夜已经反反复复强调了许多遍。
我点点头,道,“按时吃药,在宫里等你回来。”
“嗯。最重要的只有一条,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宫去。记住了吗?”
我点点头,“嗯,记下了。”
他突然将我拥进怀里,“延延,昨夜你说过的话,朕还想在听一次。”
目光越过他的战袍,我好像看见跪在近前的慕清手中兵刃轻轻动了动。他与众将一样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先前,慕渊并没有告诉我,这次出战,慕清也会跟着去。
“哪句?”
眼前虽鸦雀无声,可到底是跪着这么多人,成千上万双耳朵呢。
罢了,他就要走了,顺他一回又怎样。他要的那句话,八成是昨夜要挟我的那句吧。
我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慕渊,我爱你。”
他这才满意了,将我松开,轻轻一吻落在额上,随后翻身上马。
“等一下!”
他又立刻挽住了马,低头看我拿出一个新做的流苏,缠在他身侧的佩剑上。随后他弯腰伸手摸摸我的脸颊,道,“等我回来。”
“小姐,天都亮了,咱们该回去了。”
宫门前的广场上早就没了人,只剩下我和浣浣还有跪在两旁守门的侍卫。
“小姐,皇上不是说过,让您在宫中等他吗?外面天冷,您快随奴婢回去吧。”
“好,回去等。”
他走了已经有整整五日了。圆圆果然如他所说,每日清早按时去孙太傅的官邸,直至黄昏才回来。
我闲的无聊,这日圆圆走后不久,我便跟着到了太傅府上。孙府家丁将我带至净心阁外。
远远地,我便看见圆圆端坐在案前,小手握着长长的笔杆,一笔一划写着什么,口中还念念有词。孙太傅连胡子都已经花白,此刻就站在圆圆跟前。瞧着眼前这一老一小站在一起,只觉得连日来心中莫名的焦躁也缓和不少。
圆圆专心,低着头自顾自写着,一直未发现我。倒是老太傅一抬头看见了我,悄悄出了来。
与老太傅走得离净心阁远了些,他这才掀了衣摆,跪在地上,道,“老臣见过皇后娘娘。”
我忙将他扶起来,“太傅跪不得。这普天之下,哪有老师跪学生的道理呢?若您还愿意认我这个顽劣又不学无术的学生的话。”
“皇后娘娘言重了,幼时活泼,乃是天性,本就无须多加束缚。至于这学识能修到哪一步,各人悟性造化,更无需强求。人之优劣高低,更不能以读书分。处世之道,品性德行方为首要。”
“太傅说得是,延延受教了。”
孙老太傅摆摆手,看着我笑道,“你看,几年未见,你这性子不也无形中收敛很多吗?往日,你何曾如此认同过老朽?”
“唔,太傅,原来慕渊说得一点都没错。”
“皇上他说什么了?”
“他说呀,太傅您记性好,我那些调皮捣蛋惹您生气的事,您一点都没忘呢。”
太傅闻言大笑,问道,“皇上他当真如此说的?”
“那还有假。”
老太傅捋捋胡子,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