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相争时,有‘明修栈道’之策,崇国公深谋远虑,此时在淮山腹心修出一条出兵通道,他日必能用为奇谋,”王相赞道,“只是这腹心地要修出一条用兵通道来,这耗用的钱粮,怕是难以计数……”
“王大人愿去柴山否?”周彬问道。
王相垂眉而望,心想:柴山位于淮山腹地,虽说荒僻穷困,但不管罗献成将来做什么选择,他与子弟、亲随去守柴山,最不济也能守在一隅从容去看天下大势变化。
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能独善其身;再说天下大势,能与燕胡争者也只有淮东了。
过了许久,王相往后退了一步,朝东南庐州方向而拜,说道:“陈韩三借兵粮一事,我如此苦口婆心,罗帅却听不得半句话进去,随州城里也没有能容我的地方了,也只能附随崇国公,求去柴山得个清静不争……”
王相言语间还是给自己留了余地,周彬只是不管,欣喜的说道:“我即刻返回弋江去,向我家主公禀告这一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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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彬赶到弋江时,陈韩三率部进入蕲春的消息也传到弋江。
弋江为后世的芜阳,弋阳江源出茅山南麓固城县境内,经溧水从弋江城东会入扬子江。如今弋江成为淮东军在江宁西线最重要的驻兵之所,庐州也隶入弋江辖管,共辖有水步军六万余众。
除此之外,还将大规模的编训辎兵作为后备兵员驻守在弋江、庐州。
陈韩三率部进入蕲春的消息传到弋江,叫林缚在中秋之夜也难以安睡,将高宗庭、宋浮、敖沧海、陈华文、葛存信、周普、孙壮、朱艾等人召来商议军事。
“罗献成未有雌伏之心,借陈韩三在蕲春立足,以削弱荆湖以及池州可能对随州的压力,背后有奢家及罗献成支持,陈韩三残部势力,在鄂州地区的发展,怕是会快得超乎我们的想象。”林缚盯着地图,残破的鄂东地区在地图还是一个空白带。由于位于随州的外围,又给罗献成率部清洗过,在长乐军退出后,荆湖也一直没有派兵马接管,流民结社、盗寇群生。
用脚趾头想一想,鄂东地区的流匪,跟罗献成必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罗献成想要韬光养晦,不引起其他势力的警觉,故而缩到随州、襄阳去,但随州外围地区,他必然不甘心给别人占走,但他坚持陈韩三去鄂东立足,情势就会完全不一样。
鄂东与鄂州、江州隔江相望,奢家坚持陈韩三在鄂东立足,也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就算有陈韩三这个搅屎棍进来,江州受池州、鄂州两翼威胁,奢家在江州的兵马必不敢太少,”高宗庭说道,“而一旦岳冷秋跟陈韩三以及奢家驻北岸黄龙岭的兵马接战,那战事便停息不下来,对我们秋后在浙西用兵的影响,不至于太大……”
有时不一定要求大捷,奢家如今还有十六七万兵马,控制闽北及江西大部,只要迫使其向外围防线不断增加兵马及军事消耗,就能达到继续消弱奢家、激化随奢家西迁势力与地方势力矛盾的目的。
“瞎子爷回来了!”今夜守宿的徐刀子进来禀报。
“哦,”林缚听得周彬到弋江了,欣喜道,“快叫周瞎子过来……”
周彬没来得喘一口气,就赶来议事的都堂,看着堂上都是淮东核心人物,禀告道:“王相愿配合我们进守柴山修山道……”
“好!”高宗庭笑道,“真要能在淮山之间修出一条用兵通道,足抵十万之兵!”
林缚要将宜城划归池州,就失去直接夺随州腹心之地的通道,才硬着头皮要在淮山腹地开辟一条通道出来,以便将来在战略能争先手。
再者淮山纵深千里,由于道路险辟,历来官府对淮山的控制都很弱,而易给盗寇窍居。淮山之中的山寨,多是亦匪亦民。而淮山而位于江淮腹地,淮山盗贼聚集,对外围的寿州、信阳、濠州、庐州、鄂州、随州、江夏等府,都造成极大的损害。这些本该是鱼米之乡的地区,这些年受淮盗不绝的影响,实际的税赋潜力,都要远弱于江南区域。
要加强对淮山的控制,修路筑道、改善交通状况是首要前提。
林缚对宋浮说道:“宋公替我签发军令,叫唐希泰率两营甲卒、一万辎兵即日就进故埠深山剿匪去,”又与周彬说道,“王相既然配合我们行事,那你这次过去,就留下去助王相经营柴山。要严格保密,人手不能叫人带太多过去,你用心挑选些可靠的人一起过去;两边先各自筑道,衔接处先以小道秘径相接,到最后再拓宽!眼下没法往柴山那边输送米粮,但盐铁药材可以再增加一些,以便你们在柴山能从随州腹地筹更多的米粮。”
在淮山腹地开辟山道虽然费力,但只要王相、周彬能够筹得维持两三万丁壮生计的米粮,开辟从礼山到柴山之间的通道,就不是难事。当然,随州号称拥兵二十万,能战之兵也不过五万左右,要在随州筹得维持两三万丁壮及家小生计的米粮,当然不会是什么简易的事情。
只可惜淮山之间的药道太险辟,在栈道修成之前,柴山与故埠之间,无法运输大宗物资,否决直接派兵进占都可以,何苦费这般力气?
如今各地对随州的封锁甚严,盐铁在随州比铜还贵,相比较之下,米粮即使还是十分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