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得一和小刘医官刚进门就遇上这一幕,也是看了好一顿热闹。钱把总被众兵士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好顿招呼。钱把总最后实在不耐烦,高喝了一声,“都别嚷嚷,来人去把那些女眷从屋里带出来。”
立马就有勤快的兵士去屋子里把一众女眷带了出来。钱把总叫来贾有德,贾大管家,让他找出震半县的一众妻妾,每人给了十枚银钱散伙费,便都撵了出去。这震半县这么多妻妾,却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没有。钱把总又把剩下的这些丫鬟婆子中年岁大的,成了家的,每人给了五枚银钱,也都撵了出去。眼瞅着就剩下些伺候人的年轻丫鬟,钱把总努力做出一副和蔼的样子,轻声说道:“你们别害怕,我老钱可是个知礼的人,绝不会把你们怎么样。我查了你们的卖身契,你们原都是被强迫卖到这震半县家里当丫鬟使,也有被拐子拐来的。如今我威北大营灭了这震半县,也算是救你们出苦海了,你们说是吧。”下面跪着的二十几个丫鬟忙不迭的开始磕头道谢。
钱把总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我这个人做好事一向是不求回报的,但我是带兵的,手下儿郎们好多还打着光棍呢。我手下这些儿郎救你们出火坑也是出了力气的,你们说对不对?”听了这话,这些丫鬟都面面相觑,不知所以,一时间场面冷了下来。
钱把总一看知道这事儿不能急于一时,眼珠子一转,说道:“我看各位如今也没处可去,又都是入了奴籍的,独自出行会被人当成逃奴抓回去打死。不如先到我威北大营暂且住下,也让本把总略尽地主之谊。各位可千万不要误会,我威北大营有专门的伤兵营收留落难女子,绝不是你们想的那种。”钱把总一番话,威逼利诱都使上了,瞅了瞅这些丫鬟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使了个眼色,高声吩咐道:“来呀,护送这些女子去咱们伤兵营暂住!若有什么不周之处,老钱我可要军法从事!”招呼几个兵士半软半硬的把人先行护送回了伤兵营。
钱把总处置完这事儿,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威北营里光棍太多,一直是个大问题,这二十几个女子总算能暂时安抚住一部分兵士了,至少也让那些老光棍看到了希望,短时间内不会再闹腾了。钱把总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钱把总电光火石之间本能的先伸手护住自己的腚,一扭头看到背后小刘医官正笑嘻嘻的盯着自己。钱把总声音透着一股子不安,自言自语道:“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怕这事儿?”
李得一好奇的问道:“钱把总,您打老了仗了,杀的人比俺见过的都多,您怕啥事儿啊?”钱把总一张老脸顿时涨的通红,声音直接高了八度,喊道:“小孩家家别多问,哪儿这么些好奇心!”旁边早已懂事儿的小刘医官伸手按住师弟的小脑瓜,说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儿!”接着对钱把总说道:“钱把总,这事儿办的漂亮啊,只是我伤兵营实在没那么多地方安置这些女人啊,你看……”
钱把总干笑了一声,说道:“小医官您放心,我都想好了,等拆了这震半县的家,拆下来的砖瓦回去就先给伤兵营起二十间营房!就是孙老军师那儿……”小刘医官淡定的说道:“师父是明白事理的人,虽然他老人家喜欢安静,大不了到时候单独给师父起一间房子就行了。钱把总你放心,这事儿我去跟师父商量。”钱把总听了这话,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笑道:“那可就全都拜托小医官了。”“好说,好说。”小刘医官也跟着钱把总一块胡闹,瞎客气上了。俩人如此放松,不过是此时大事已定,所以人都感觉松了一口气,说话也多了些俏皮。
小刘医官接下来跟钱把总把师父的事儿安排一说,拎出管家贾有德,带上两个看守的兵士,再架着一辆板车,车上放着几副破旧不堪的铠甲、几张破弓,直接赶往县衙。到了县衙一看,看守的门子正是自己威北营受伤的老兵,都是熟人就不费事了,直接把人带进了衙门。里面三班衙役也都悉数替换完了,全用上了威北营退下来的伤兵、老兵,几个班头也都换成威北营的老兵了。里外都是自己人,所以这趟交接人特别的顺利,很快就办完了事儿。
半个时辰不到,小刘医官带着李得一又回到了震半县的家。到那儿一看,威北营今天又拉来三十多辆板车,有几辆明显就是临时赶造的,车轱辘都破旧不堪。整个震半县家现在是热闹非常,一干兵士美滋滋地拆着房子,砖瓦,房梁,架子,窗框,门板凡是能用的,一点没落下。李得一居然还看到一个兵士手里拿着一摞花花绿绿的纸走了过去,李得一好奇地问道:“师哥,那人手里拿的啥?”小刘医官把那兵士叫过来仔细瞅了瞅,说道:“这是震半县家的糊墙纸。”李得一张着嘴说道:“乖乖不得了,这震半县家糊墙的纸都这么好看。”
小刘医官一拉师弟,说道:“别废话了,咱俩也去帮忙拆房子。”几百号人一直忙活到晌午,才把震半县的家拆了个差不多。门口的几十辆大车根本不够使,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