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什么洗,昨天刚下过雨,这浆果淋得够干净了。银尘,你这不叫爱干净,你这叫洁癖,是病,可能需要吃药。”格兰仕伸着胳膊,又抓了一把。
两年前,当这个顽劣的少年突然出现在银尘面前的时候,银尘还是一个从小被巡回马戏团收养的小孩,跟随着那个杂耍班子四处流浪、漂泊。而他们马戏团中的一个老者,会一些简单的魂术,他也教给了银尘一些简单的魂术。而银尘身体里,仿佛与生俱来的对魂术感应的天赋,让他能够表演各种以水为道具的神奇的魔术。比如将水悬浮在空中,扭动成一条水龙,或者将一桶水全部激发到空中变成珍珠般大小的水珠,环绕着观众们飞舞。后来老者死去之后,就没有人继续教银尘新的魂术了,于是这些把戏就渐渐地被观众看腻了。那个时候的银尘眉清目秀,身材瘦削,还没怎么开始发育,于是马戏团的人,就决定把银尘打扮成女孩子,关进笼子里和各种凶残的猛兽搏斗。观众为之疯狂,生意越来越好。但银尘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
直到那一天,吉尔伽美什出现在年幼的银尘身后,对他说:“相信我,不要动。”然后他修长而带着橡木芬芳的手指轻轻地覆盖上银尘的眼睑,他闭上了眼睛——然后,他的人生就像是进入了一个繁华的梦境。
后来,当银尘开始练习风源魂术的时候,他才明白吉尔伽美什当时让他和格兰仕都闭上眼睛的用意。他们并没有从牢笼中逃脱,只是,吉尔伽美什用风源魂术,将他们三个隐身了起来。所以,在观众的眼里,笼子里变得空空如也,只剩下那只依然狂暴的狼斑蜥蜴。而隐身最难控制的,就是视线,轻微的目光晃动,都能够让隐身漏出破绽。
那个时候,年轻的格兰仕穿着一身漆黑的衣服,头发乌黑发亮,用布条凌乱地扎起来。他的眼神明亮而锋利,挺拔的鼻梁,眉毛浓密而狭长,年轻的脸上看起来充满着浑然天成的霸气和野性。第一次的相见,银尘是打扮成女孩的样子出现在格兰仕面前的,因此,即使回到了雾隐绿岛,银尘洗去脸上的妆容,换回男豪际艘彩辈皇钡鼗岬髻┧:“你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而一转眼,两年的时间过去了。
他还是不厌其烦地问着:“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然后自得其乐地哈哈大笑而去。
银尘端着那篮子刚刚采集好的浆果,走到小岛的边缘,他看了看对面湖中心最大的岛,绿树掩映下,白色大理石建造的宫殿反射着灿烂的阳光。院落的前庭,吉尔伽美什正坐在一把古老而精致的黑檀木椅子上,翻阅着他手里一卷古旧的羊皮卷轴。阳光透过那棵高大古老的银杏树,照在他仿佛天神般金光灿烂的长发上,他的面容闪烁着一股天生帝王般的气息。
从银尘第一眼见到吉尔伽美什起,他就一直觉得,吉尔伽美什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美感,这种美来源于他凌驾众生的力量,来自于他媲美天神的容貌,或者说直接来自他迷人的灵魂。
银尘刚要展动身形,准备飞掠到对面的岛屿去。这个时候,格兰仕突然拍拍他的肩膀,银尘回过头去,格兰仕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虽然我们的天赋是四象极限,但做人不能忘本,我们作为水源的使徒,要懂得自尊自爱,没事瞎用什么风魂术。你会飞了不起啊,你以为你是大鸟吗?”
“你会玩水了不起啊,你以为你是小乌龟吗?”银尘忍不住还嘴。
“我家小乌龟招你惹你了,拉它下水你真不要脸。”说完,格兰仕突然神秘地笑了笑,然后凑近银尘的耳边,“给你看个厉害的。”
“你又抓了只大乌龟是吗?”
“什么呀!别说话,看我!”说完,格兰仕突然闭上双眼,领口露出来的肌肤上,突然泛出一些金黄色的刻纹,然后他将右手往湖面一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突然从湖面响起,银尘转过头,看见从自己脚边的湖水上,突然凝结出了双臂伸展般宽度的一道坚冰,并且这道坚冰迅速地朝着湖对岸的岛屿哗啦啦地延展而去,仿佛一条不断伸展的白蛇。转眼的工夫,两个岛屿中间就出现了这样一座冰桥。
格兰仕得意地冲银尘眨眨眼,然后背着双手,迈着大步,一脸炫耀地往对岸走。走到一半,冰桥哗啦啦地碎裂开了,格兰仕脚下一空,扑通一声摔进湖里去了。
当格兰仕从湖里飞掠上岸来的时候,他看到银尘已经站在吉尔伽美什的旁边了。银尘把已经清洗好的红瑚木浆果摆放在王爵旁边的纯银果盏里,而此刻的吉尔伽美什正看着浑身湿淋淋的格兰仕,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此刻的吉尔伽美什,和一个年轻人没什么两样,他退去了身上那种无法接近的神祇光芒,显得俊朗而又温柔──也只有在自己的三个使徒面前,他才会露出这样柔软的一面。而出现在其他人面前的吉尔伽美什,永远都放射着让人无法正视的光芒,带着摧毁一切的霸气和高傲,冷若冰霜,吞噬天地。
银尘看着此刻王爵脸上纯真而开朗的笑容,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王爵,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干吗整我啊?”格兰仕的头发上不断地滴水,他抬起手擦了把脸,懊恼地说,“你害我在银尘面前丢脸。这本来应该是我的封神之刻啊!这~么~长~”格兰仕一边说,一边伸展开双臂比画着,“这么长的冰桥,可不容易呢!”
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