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道:“亥末了。”已过了往常就寝的时候,武后却久不入睡,等人解衣裳时侧了头,随意地道:“羽林一班,几时轮换?”
婉儿解衣带的手一顿,低声道:“妾不知。”停了一停,到底是道:“妾叫人去问问?”
武后摇了摇头:“算了。”坐到床沿,似想起什么,又笑道:“前些时候还和兕子说起女人于兵事上有所不及,未曾想而今就出了个独孤绍,可见世上之事,总也未有绝对,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并不差。”
她面上露出些许自矜之色,显然说的并不止是独孤绍一人,婉儿深知她心中所想,附和着笑道:“不但不差,如太后这样,直是远胜世上男子。”武后并未叫她侍奉,她却大着胆子,自顾自地便伸手去揭武后的小衣:“妾事太后,如奉天子。”
武后讶异地看她,婉儿心中忐忑,跪伏在地,两手贴在武后的小衣上,将头深深地埋下去:“男人们总说,女人有这样、那样的不及,可如今独孤绍、崔明德、贺娄尚宫、李尚服、青娘子、韦团儿…这些人,比起那些男人来,哪一点差了?可见女人并非不及,不过是因被男子压制,不得出头罢了。妾虽不才,蒙太后不弃,拔擢于奴婢之间,愿为太后效犬马之力,如臣奉君,如子奉父,如…妾侍之奉夫主。”
她清楚地觉察了自己手心中的汗。今日实在是莽撞,不合她一贯以来的隐忍,可真将这话说出来,她却也不后悔——在武后身边久了,见到一个又一个的家宅妇人,依凭武后而施展所学,如男人般决事断请、参朝与政、光耀门楣,若说她不心动,那一定是假的。她前所疑者,一是祖、父之仇怨,二是武后对她的猜疑。然而如今她见得愈多,知道祖、父之死并非私仇,不过是因恰好撞在刀口、做了先帝的替罪羊,且这仇无论如何也是没法报的——除非这天下再也不姓李,且武后对她又日渐信重,婉儿心中早已隐隐地有了决断,到如今方说出来,既合她的本意,又利她的前途,所唯一不足者,大约就是言辞有些不谨慎,又是在这样暧昧的关头,可是一旦婉儿想到廊阁上侍奉的冯小宝,便又觉这样的冒险也是值得的。
不知为何,她竟笃定武后不会因此事怪罪她。
她猜对了。
武后不但没有怪罪,反而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道:“既是如此,你就不要再做内廷妇人装束了,与外臣一般,着男子冠服罢,以后朝议时也不要躲在边上了,站在内供奉之侧,列班行礼如男子事即可。”不等婉儿反应过来,忽地又补了一句:“当然,白日如臣事君,夜里倒不妨如妾侍事夫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婉儿:陛下,男人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哒!
则天:比如?
婉儿:比如上陛下。
则天:……
婉儿,卒,死因,以下犯上,俗称,下克上。
by“我什么都不知道以上全是信口胡说的并没有泄露大唐最高国家机密”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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