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站在城头上看着自己这一方,城下六千人,列得整整齐齐,旌旗随风飘扬,刀戟林立,一片肃穆萧杀之气。
如果单看,确实很威风。
可是,若是再向对面敌阵看去,就相形见绌了,简直就是一只螳螂站在黄雀面前的感觉!
人数真是不够看啊!
秦暖发觉古人比她想象的要疯狂得多。
单纯的悍不畏死,都难以支撑着他们以这样的劣势去和敌人对阵。
这必胜的信念得有多强?
她偷偷看了一眼在她前侧的盛王,盛王背着手,同她一样站在城头观战,可是眉头却拧成了一团,显见得担心得要命,他昨天极是反对出城迎战,他认为只要坚守上一阵子,援兵自然来到,到时候内外合击,叛军自然退走。
然,他虽贵为王爷,虽然是巡察使,可是这战略和战术安排却是李猗和段秀实说了算。
李猗作为地位最高最尊贵的大都督,凛凛然立在两军阵前,就等着孙孝哲上前。
李猗银色的凤翅头盔,银色的鱼鳞铠甲,依旧是黑色的披风,手中是一杆银枪,雌雄莫辩,坐在马上挺拔又威严,,光看外形都丝毫不堕“大都督”这个名号的威风。
秦暖看着她手中的银枪,心想,还有什么是这个女人不会的?
她忽然想起,有一回,她感叹地对李猗说:郡主若是男儿就好了!
李猗回了她一句:小傻子,我若是男儿,恐怕骨头都烂成了泥,哪里能长这么大?
秦暖只觉得这句话后面满满都是黑暗的血色,她忍不住又看了看盛王,不知道他们的“友谊”能持续多久?
孙孝哲看着扬州城这边的阵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真是蚍蜉也敢撼树!无知者无畏啊!哈哈哈!”
李猗不以为然道:“蠢货!就会口舌功夫!”
孙孝哲冷哼一声,对身后一名副将道:“你去教教这位郡主什么样的功夫不是口舌功夫!”
那名副将立刻驱马上前,冲向李猗。
然,他还没冲到前面,就听一声弓响,李猗的箭出——
那副将的马人立而起,那副将一拽缰绳,马儿却怦然倒地,那副将一身沉重的铠甲,于是重重地滚到了地上,满身满头是灰土。
孙孝哲怒喝道:“你居然暗算人!”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座怎么暗算他了?”
那副将从地上爬起来,一身狼狈,却是好好的,只是他的战马倒在地上,一枝长箭深深地扎进了马眼中,直贯入头颅内。
李猗鄙夷道:“一个小小的裨将,也值得本座暗算?也敢来向本座挑战?孙孝哲,你个蠢货不敢应战就算了!本座就当你昨日鬼上身,说了梦话就是!”
孙孝哲气得脸色发青,将手中的马槊一挥,正要说话,却又被伶牙俐齿的李猗给打断了:“你是不是怕本座手中的长弓?本座保证不用弓射你!你不用害怕!”
说着,她将手中的长弓收入了马鞍上的弓袋。
孙孝哲气得挥舞着手中的长槊就冲向阵前,哪怕身后有副将在喊他,也不顾。
就在孙孝哲冲出来的时候,李猗身后的阵中也冲出去了一个人,径直冲到了李猗的前面,迎上了冲来的孙孝哲。
孙孝哲看着这个年轻还英俊的小将,心中首先就升起了一抹蔑视,想来做护花英雄的么?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
那小将对他大喝道:“某乃程门程钧,金吾卫七品校尉,某来会会你这个康贼的干儿子!”
孙孝哲简直要气乐了,李猗这个纨绔女之下真是什么样奇怪的货色都有!
连金吾卫的小纨绔都蹦出来了!
这种只会撵鸡打狗的京城纨绔,他一个能打一群好不好!
金吾卫,说着威风,其实就是一群绣花枕头,专门摆着好看的!
虽然说姓程的家传很厉害,可是那也是在安西都护府的那几位厉害,眼前这只,恐怕连血都没见过!
偏偏这程钧还气冲霄汉地对李猗道:“郡主何等尊贵,这等杂胡哪里配和郡主动手!看程某数招之内取其狗命!”
孙孝哲简直服了这种无知无畏幼稚到可笑的纨绔们!
居然还敢说数招之内取他性命?
问题是这个愚蠢的小纨绔居然还当先一枪就向他刺来!
孙孝哲冷笑一声,挥槊迎上。
李猗见程钧主动迎上了孙孝哲,一拨马头,驱马退开了一些,让他们二人尽情发挥。
秦暖整个人都伏到了墙垛口上,她真担心开朗又阳光的程钧会伤在孙孝哲的马槊下,这真不是闹着玩的!程钧他打过仗吗?
身旁的羊昀拍了拍她的肩低声道:“放心!郡主不做没把握的事!”
秦暖看到羊昀眼中十分笃定的目光,忽然想起来,那天李猗在安排几人的任务时对程钧说的话:“我让你在万军阵前,直取敌酋首级!”
秦暖恍然一悟,羊昀见她似乎想到了,便微微点点头。
果真是这样,李猗方才是故意激怒孙孝哲,而且程钧也不是一时热血冲动,这都是原本就计划好了的!
可是,程钧怎么做得到稳赢孙孝哲?
哪怕孙孝哲的背景有些惹人诟病,走了些捷径,然并不是没有真材实料的,也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战功。
羊昀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可记得花神医的那一小瓶药?”
秦暖恍然大悟,花夜给了李猗一小瓷瓶,据说是从一个天竺妖僧那里抢来的,据说是可以挥洒在空气中将人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