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时一轮冲锋过去,两军骑队交错而过,看不出优劣之势,不过驻马高地的赵匡胤还是发现,已方兵力明显少于敌方。当两军骑队同时调头再次接敌时,已方就显得势弱了。
“传令前军,命刘光义率三千骑从村子南侧绕过去直击敌后。”赵匡胤面沉似水,见这支辽骑不像是一击便走的骚扰作战,那便是有意拖住已方大部队,若能乘机给其以重创,多少对幽州城内的守军来说是一个打击。
传令兵打马而去,但前军本就离得远,绕路至少有十多里,一会儿还到不了。可眼前战场上,两轮冲锋之后,辽骑作战模式愈加机动灵活,对方向的把握很强,每次都贴近己方骑队擦身而过,很少进行正面直撞。
而每次接近时必来一次齐射,这样又给己方骑队以杀伤,相反,已方骑队已被辽骑牵着鼻子打转追赶,一旦追得近了,辽军骑队立即就转向调头,然后又是几轮齐射。
转弯、溜逗、不停地将己方拖到合适距离再放箭,而已方马军已陷入一种追又追不上,打又打不着,有力无处使的尴尬境地,这情形落败只是迟早的事,与辽军相差的不仅是战术,马术就是根本性的问题。
既然已经开打,几万大军在这儿被小股辽骑溜狗一样暴虐,赵匡胤开始还处之泰然,这会儿也看得十分气闷,终于是恼羞成怒,胀红着脸忍不住大吼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弟兄们!随某杀敌!”
这时战场上遍地枯草已被踏平,辽军骑队处于北侧,而禁军骑队正在南侧追赶,这样平行状态正处于辽军弓箭射程,赵匡胤率千余骑从正在战场外两三里,他大喝一声,倒拖着大盘龙棍一马当先,本部骑队随之启动,并渐渐加速,冲下坡直向前疾奔。
越过一里多的距离时,已方韩重斌部刚好转到了北侧,辽军为保持距离射击刚好也调头转过来,正好与赵匡胤迎面直撞,而这也是赵匡胤所看准的时机。
迎面一阵杂乱箭雨射来,赵匡胤挥起大盘龙棍一个兜转,盘龙棍前面一截两尺短棍与手中长柄之间有活扣相连,随着手柄的动作旋转不停,打得箭矢在叮当作响中崩飞出去。
因来得突然而且速度快,辽军骑队显然也是措不及防,仅前队隔着二三十步射出一阵箭雨,瞬间就接近了。
“杀!”赵匡胤一声大喝,大盘龙棍如一连枷一样迅猛拍击,迎面冲来的一骑刚举起弯刀就被拍下马去。同时,借着击中敌骑时产生的力量反弹,大盘龙棍倒转攻向左侧,一下将另一侧借马力拖刀的辽骑抽落下马。
当辽骑被迫正面迎战,其战力与禁军也就相差无几了,因弯刀在武术上来说非正面硬战武器,走的是轻灵劈削、倒拖划拉的路子,武器装备上就逊了一筹。
被赵匡胤率部正面拦截,被甩在后面的韩重斌部立即就抓住机会咬上来,并分兵左右包抄,再加上一个前后夹击之下,辽军骑阵一下就冲不动,失去速度很快被分割,再也无法翻盘掌握主动。
而这时辽军主将萧勃鲁本杀得兴趣,见已取得的优势一下失去,反倒被切割成三队,可想起萧思温的提醒还是心有不甘地命亲兵吹响了撤退的号角声。
呜呜作响的号角声中,辽军主将战时倒拖的大旗,这时要作为指明方向的效用,一下高高竖立起来,在数十杆各色旗号簇拥下向北侧运动。
“休得恋战!随某追击!”赵匡胤作为主将,对号角传令声非常敏感,一下就发现辽军试图逃走的方向,当下率百余骑脱离大阵,绕向北面奔起直追。
处于劣势若撤退往往要留大部兵力断后,萧勃鲁的中军先逃出战场,但大部数千仍陷在禁军骑兵的切割包抄中,一时半会儿逃不出来,不过也在北运动。当赵匡胤好不容易追过来,一下被脱阵而出的辽骑挡路,待冲杀一阵,中军将旗已逃出三四里外。
眼见要追不上了,赵匡胤正打算放弃,这时远处又一阵轰鸣声传来,正惊疑间,就数千骑狂奔而来,斗大的“刘”字将旗随风展开,赵匡胤大喜,立即甩开小股辽骑,拍马再追上去。
但辽军反应很快,见又一支拦路的马上就转向正北方向,赵匡胤率兵追了数里,但终究还是没追上,回来时再拦截一阵,顺便打扫战场,还没来得及等军官们清点出战果,前军来报:潞县城外,杨衮亲率大军出城列阵,但全是马军!
赵匡胤立即赶回中军,让哨骑探明再报,但始终没探出具体马军是多少。这番耽搁下来,后军韩重斌来报:之前一战斩首一千七百余级,竟与已方阵亡兵员相当。
看了这个战果,赵匡胤顿时对禁军大规模马战不抱信心,当下以主力在孙侯乡修筑营盘,命王审琦、刘光义率前军去试探,结果到傍晚,前军没出战就回来了。
次日,赵匡胤率部前进至潞县西城门外开阔地带,以两万步军居中,一万马军置于侧后,但杨衮又闭门不出。因为辽国主要骑兵称雄,步阵野战比禁军这种精锐就差多了,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杨衮当然不干,这下赵匡胤也不得不面临攻城的问题。
而这时同一天出兵的慕容延钊率兵北上,当天绕过香山,申时渡过温沦河后离昌平就已经很近了。因为大军出发之前,行在已派人通知袁彦,此时便派其次子袁通前来迎接。
袁彦长子在京出任宫门司御率,次子一直带在身边历练,现任成德牙内军都指挥使,年三十来岁,面色微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