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田铁甲舰的火炮是相当犀利,可倭人手中似乎并没有太多的鸟铳火枪。”常威回忆着金山卫外那场海战道:“至少那天我就没有见到一枝鸟铳。”
“鸟铳怕水,在海上就算倭寇也舍不得轻易使用,特别是海战中战船都有隐蔽体,鸟铳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等两船短兵相接的时候,用弓箭可比鸟铳方便多了。不过,鸟铳在陆地上倒是大有发挥的余地,我亲自试过,它百五十步之外仍可伤人;而能射杀八十步以外敌人的弓箭手在军中已属超等,像吴思明那样百二十步依旧可以杀人的神箭手军中根本就没有几个。”
“无畏,其实无论弓箭也好,鸟铳也好,只要能把冲田引上岸,一口吃掉他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我关心鸟铳,是因为辽东,那里才是鸟铳大展其才的地方。”
常威哈哈大笑:“放心吧,打完这一仗,我一定带你去辽东,到时候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枪炮大军是何等雄壮威武!”
第二天校阅全军,剿倭营正式宣告成立,站在检阅台上的傅舟子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大有名将风范,演说也极富煽动性,激得全营士气高涨;而后吴思明的百步穿杨、曾亮的铁头裂石,又让兵士大开眼界的同时信心大增,个个摩拳擦掌,大有不灭倭寇誓不还的气势。
检阅之后,诸兵种便开始各自的训练,常威也见到了自己辖下的那一百辎兵和副手--镇海卫一个百户的总旗童贯。
这些兵常威并不陌生,以前化名而来的时候,就带过他们。
看着陆三川的手下,常威笑道:“你和宋朝的奸贼同名,是不是想立志做个奸贼啊?”
童贯啊地一声,显然不知道有这回事情,连忙摆手道:“国公爷,小的是好人,绝不是奸贼啊。”
比起其他几个兵种来,这些负责后勤辎重的辎兵看着多是呆头呆脑的,绝少伶俐之人--这也难怪,辎兵这差事又脏又累,又难得军功,伶俐的早跑到其他兵种去了;而这些士卒看常威也多半是狐疑脸色,毕竟,他一个位极人臣的国公,脸嫩的跟公子哥儿一样,怎么看都不像能打仗的人。
童贯是个二十多岁的憨厚青年,集合队伍之后,便向常威报告说今日操练负重跑多少多少里,推车跑多少多少里、举石锁多少多少下、打桩多少多少根、挥刀所少次等等等等,都是辎兵的必练科目,而常威虽然带兵多次,却都是当甩手掌柜的,便让童贯带领着弟兄们操练起来,自己则在一旁默默观察。
傅舟子点兵果然有独到之处,一个多时辰的高强度训练,这一百看似孱弱的辎兵却只有三十个人没能坚持下来,体力耐力之佳大大超出了想像,望着料峭春寒中累得汗流浃背的众人,常威心头竟是一热,大明的军队若都是如此强悍的话,何愁边患倭寇!
大致了解了部下的状况,算算傅舟子的信使来往南京松江估计要五六天,正好可以利用这几天的功夫对他们进行一些强化训练。
其实对于一个辎兵来说,他们都算的上是出类拔萃的了,而童贯的训练方法显然也在军中锤炼已久,加上之前常威教了他们挥刀的方法,短时间内提不出更好的方法来。
不过,此番剿倭可能要辗转千里,为了行动机密,甚至都有可能无法与当地驻军官府取得联系,辎兵担任粮草弹药供给重担,一旦落单的时候被倭寇攻击,没有反击能力的话,很可能被倭寇一口吃掉。
“大人,你说想教我们练武?上次倒是有个大人教过一招。”
童贯傻愣愣的上下打量着常威,脸上写满了疑惑,只是他脑筋总算没完全坏掉,硬生生把这些怀疑省略了去,只道:“大人,一开始我们也不是辎兵来着,只是那些刀枪什么的练起来实在太难了,我们这些人怎么学都学不好,只好来当辎兵了,反正辎兵只要力气够就成,上次那位大人教了我们一招简单的刀法,倒是都练会了。”
“辎兵也有辎兵的尊严。”常威正容道,辎兵就像是江湖里的淫贼一样被人瞧不起,可是人活着就要活得有尊严。
“尊严?”童贯一脸的迷茫。
看来尊严这个层次对他来说有些遥不可及了,常威不禁暗叹一声:“童贯,大家都是皮毛骨肉血,总不能别人升官发财,我们辎兵只有喝西北风的份吧!难道你不想娶个老婆热炕头,再给你生两大胖小子吗?”
童贯这才眼珠子一亮:“大人,是不是听您的,我们就能有老婆孩子?”
“我不敢打保票,可有希望总好过没希望吧!”常威淡淡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