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让钱管事悄悄找来可靠的产婆,宫里一位太医也开始频繁被召入贤王府...我记下这俩人,能派去着手杀死皇子的人,是一定不能再活在世上的。既然是两个知道自己必死的人,我要行事也方便的多。”
——“要说服两个必死的人为自己所用。”莫牙若有所思,“不外乎钱银,情意。钱银?贤王该是给足,但情意,他给不了。”
刺墨点头,“也许是连老天都在帮我们,产婆和太医家中,都有重病难愈的亲人,我施针救下他们的至亲,便求他们帮我一个忙。杀人毕竟是人心里过不去的坎,我提议救下皇子,他们稍加踌躇,最后答应了我——孩子生出,产婆便会把孩子闷晕,再放到太医的药匣带出皇宫。产婆日日接生,会准备好一个死胎让太医带去给贤王,活着的皇子...就会交到我的手里。”
——“真是□□无缝!”穆陵惊叹,“好缜密的计策。”
“那天是个雷雨夜。”刺墨耳边回荡着那日的惊雷炸响,哗啦啦的雨水湿透了他的灰袍,他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带走孩子的太医,他就要看见那个可怜的皇子——非烟的孩子,“药匣里,是一个健康的男婴。太医带着准备好的死婴去见贤王...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你把孩子送去了蜀中?”程渲问道。
“我告假贤王,说自己要去西域寻一种奇药,要离开岳阳些日子。”刺墨道,“我带着孩子悄悄回到非烟老家,把孩子送给她的母亲,叮嘱她要简称这是抱养的孤儿,要是泄露出去,萧氏一族都会没命。其实...”刺墨叹了口气,“那个孩子,并不叫唐晓,非烟给他起好了名字——瑭,他名一个瑭字。萧瑭,他该叫萧瑭才对。”
——“瑭璧坚韧,犹可雕琢,以成大器”穆陵冷笑了声,“他倒是争气,没有辜负这个名字。”
刺墨像是没听见穆陵的话,继续道:“我安置好一切,又回去岳阳,原本也该归于平静,但...我隐约有一种害怕,说不出的害怕,这件□□无缝的事...怎么像是有我自己也不知道的破绽...我苦思无数遍,思考过每一个细节,但...恐慌却如影随形。”
——“因为我的义父。”程渲淡淡道,“您不喜欢卦师,连带着莫牙也看不起卜卦之术。一切都源于,您自以为没有破绽的谋划,似乎...被魏玉看出来什么?我说的对不?”
程渲冰雪聪明,刺墨虽然还是对她抱着敌意,但却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算你说对,就是那个姓魏的卦师。回去岳阳,我又遇见过他几次,他看我的神情,很是怪异...似乎要从我身上看出什么...又好像...他知道什么...”
——“做了这样的大事,人难免会有不安,□□无缝也会难安,别人多看你一眼,你就如坐针毡。常人求卦,老练的卦师只需要观他面相神情,再闲聊几句,就可以窥见一二。”程渲自若道,“也许真是你多心了,义父根本没有看出。”
“不。”刺墨摇头,“魏玉,他真的看出来什么。”
——“程渲,我问你。”刺墨凹目死死盯着程渲澄定的脸,“你和魏玉,都擅焚骨。但除了焚骨,你们还会观相,是不是?”
“是。”程渲应道,“义父精通卦术,焚骨,爻币,测字,观相...无所不通,当然,最擅长的是焚骨。”
“有天。”刺墨回忆着道,“我在城里偶遇魏玉,他看着我好一会儿,问我是不是从蜀中来。我的来历只有贤王知道,我形单影只没有朋友,从不会和人说起自己的事。魏玉见我像是默认,又说——蜀中和西域多异术,我如果因为相貌不愿意和别人亲近,有没有想过,用异术给自己换一张脸...”
刺墨说起魏玉这个久远的名字,灼目的脸上微微抽搐,“那时我才从西域求来可以易容的神蛊,心里也动过要给自己换脸的念头...魏玉毫无预兆的提及这些...让我...如坐针毡,不寒而栗...魏玉会观相,会占卜,如果他卜出我救走皇子...那所有的事都会功亏一篑,还会连累许多无辜的人...于是...”
——“于是什么?老爹说的好好的,快说下去啊。”莫牙最喜欢听故事,听老爹顿在要紧处也是心急。
刺墨枯槁的眼睛深深注视着好奇的莫牙,颤抖着朝他伸出瘦削干瘪的指尖,重抚着他年轻俊美的脸,良久无语。
程渲和穆陵对视了眼,也不知道刺墨想起来什么。
——“老爹?”莫牙眼里闪着纯真,“说下去。您又想出了什么好法子哄了那魏玉?”
刺墨垂下手指,看着莫牙眼里蕴满温情,“于是...我是宁死也要保全两个孩子的...于是...我想出了一个混淆视听瞒天过海的法子——我抱养了一个男婴,养在自己身边,悄悄带他长大。为了让他更像一个带着皇族血统的孩子,我用医术换取无数珍宝,让他在奢华富丽里长大,从他识字起,就开始阅读各种贤书秘籍,我教他宫廷礼仪,法规章则,让他谈吐得体大气,周身都是与生俱来的清贵气质...”
程渲和穆陵不约而同看下听的一头劲的莫牙,莫牙冷不丁见两人盯着自己发呆,瘪嘴道:“看我做什么?看老爹呐,老爹?”
刺墨眼里露出哀色,“我养大的这个孩子,是世上最聪明听话的孩子,我怕他出不去这宅子,少年日渐长大,无聊起来就会生出事端。我见他天资聪颖,就试着教他学医,原本不过想着他有件打发光阴的事情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