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山庄阁楼。
少年手持明灭的烛台步履于狭长的走廊中,“踢踏,踢踏,踢踏……”回响的脚步声将原本昏暗的阁楼渲染的略带鬼魅。他小心翼翼的推开沉重的木门,有那么一瞬间,烛火近乎被这股微风熄灭,然而,那朦胧的幻影似乎并没有真正的消亡。
偌大的房内有着区别于走廊的独特气息,窗外飘进的银色月光铺洒出的静谧映在房内的床帐上,抑或是因为那名躺在床榻上身着素色衣袍的少女,少年的动作有了一瞬的僵持,但很快恢复常态。
他兀自走到了床帐前,珠光在空气中的徜徉将少女朦胧的睡颜衬托得格外动人,乌黑的发上仅仅绾着一枝嵌着江南珠翠的金玉簪,乌黑的髻边缀着一朵珊瑚打磨而成的芙蓉花石,犹如美瓷一般光洁细腻的藕臂上绕了一双赤金玛瑙镯,纤细的睫毛如同一把小蒲扇般垂落到脸颊上,娴静温柔。
“晚晚……绾绾……”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少女白皙的面颊,听不清到底呼唤的是谁的名字,“也许,你真的和她很像……”记忆中熟悉的清香缓缓在鼻尖萦绕,他的低吟弱的连自己都听不仔细,甚至有些怀疑这是否是自己能够吐露的字句。
呵,他这是在做什么?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感伤?这一切,不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吗?他的唇角保存着那种略带温和的笑容,手指随意地拨了拨芊凰微微散落到鬓边的碎发。
楚芊凰,他之初绝对没有想到会与她产生如此之深的羁绊,她在樱花树下救了毒发重伤的他,他只想着将来寻个适当的机会还了恩情便是,顺带寻找一下乐趣倒也是一笔不赔的买卖。可惜,当他第一次跟踪她进了庙宇,再到白天出手相救,他俨然把她当成了内心重要的人,甚至掩盖了另一名女子的光芒,想到了当初,再看看芊凰那张毫不设防的睡颜,他不觉得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微敞的衣领露出芊凰雪白的颈部,颈间新鲜的血痕让这白皙的肌肤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娇嫩,似乎很快就会有鲜血溢出,记得几个时辰前看到她时,往日那总是闪烁着深邃的双眸半点柔和也无,残留的只有凄伤的冰冷和令人压抑的杀戮之气,仿佛是一具落入凡间的人偶,仅存着美丽的容颜和冰冷的杀戮。
想到这里,月凌殇便忍不住俯下身去,那个略带温和的吻清浅地落在了她白皙的额头上,熟悉的清香再一次扑鼻而来,醉人心脾,他微微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这样温和的神情在他脸上转瞬即逝,连他本人都没有留意到这个轻微的细节。
月凌殇直起身来,似有似无的勾出一抹戏谑的笑容,语气邪肆而清透:“祝你做个好梦吧……”也许,无尽的杀戮就是她永不终止的噩梦吧……
房门被人轻轻关上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一切照旧的陈设,连气温都没有丝毫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芊凰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吃力地撑起身子,略带乏力的扫了扫周围陌生的环境,虽然是在黑暗中,但柔和皎洁的月光清浅荡漾,还是增添了几分光亮,额间似乎还残留着那份略带温和的余温。
芊凰似乎有点儿清醒了,闪过许多画面,最后停在山洞中的那一刻,她不是……中了奇毒吗?现在除了脑袋还有点痛外,倒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了,这又是什么地方?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来,她微微整了整思路,浑身不禁打了个寒颤。
现在不是考虑这么多的时候,她朦胧之间依稀听到月凌殇的声音,那这里应该是月氏一族的某个山庄吧,想到这儿, 芊凰似有似无的触碰到了额间的碎发,仿佛有种莫名的感觉。
她的气息轻而缓的在这个静谧的夜晚打着轻快的节拍,素色的衣袍将她满身的伤痕都温柔地包裹住,一一掩藏。
试探着活动了一下身子,似乎没有什么大碍了,芊凰尽量用最轻的动作下了床榻,目光被桌上一个精致的托盘吸引了。
托盘精致华美,上面的衣裙被整齐地叠成扁平状,乳白色的衣裙表面有着精致的浮雕花纹,领口处用一根浅紫色的缎带打出一个蝴蝶结,时不时的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香,很是美妙的意境。
只是一瞬的迟疑,她很快明白了月凌殇的用意,微微垂眸扫了一眼自己身上明显不合身的衣袍,目光似乎比往常多了些许的温暖。
片刻后,她从房门里走了出来, 如今的她眉目如画,腮若凝红,冰肌玉骨,整个人看上去如明珠生晕,美玉荧光,模样清丽可人,恍若神妃仙子。
“……”前面不远处的石柱后似乎传来了低语声,芊凰微微犹豫了片刻后抬步走了过去,那声音愈发清晰,她很快辨别出这两个声音的主人,一个是月凌殇,另一个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么晚了应该是有重要的事吧,芊凰独自沉吟着,脚步下意识的挪了过去——
“对了,残月,本座让你做的事做好了吗?”月凌殇的依旧保持着一贯说话的频率,语速慵懒又不失礼数。
随即是一个谦卑的女声:“回阁主,残月已经去了定国公府,告诉他们五小姐今日应璃小姐的邀请留宿在水墨山庄一晚。”
芊凰闻言内心不安的沉了一下,阁主?月凌殇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
月凌殇赞赏地点点头,随即语气又多了几分不悦:“残月,本座已经提醒过你,在外人眼里,心璃就是月家的独女,你这般称呼很可能会给本座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