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香叹了口气:“姑娘先前从将军府接回来后,起初还好,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姑娘每日像木偶一样话说得少,还有点傻气,无论大家怎么逗,姑娘的心门好像关了,对外面没有反应。可是上巳节那天早上,姑娘突然好起来了。”
结香说着赞叹:“奴婢在灵苔院时,听老夫人笑道,一定是有人冥冥之中保佑着姑娘呢,要不然怎么过了十年,姑娘又机灵起来。”
结香说完又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朱璺,笑道:“姑娘,以前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朱璺想了想,极有可能是她这具身体的主人一直在装傻。
只是碰巧,她附身上朱璺的身上,没有继续装。
朱璺抿了口茶道:“我若是知道以前是什么样子,还用问你?”
“那倒也是。”结香笑笑,自顾打开胭脂盒子,道,“奴婢替您抹点胭脂。”
“哎,这是什么做的呀?”朱璺皱眉看着那一盒胭脂。
“您可别小瞧这一盒胭脂,用了几顷地的蔷薇与鸡贡花呢,挤出汁再加热蒸了好几日后,再晒干固型,才得了这一小盒。”
朱璺奇道:“那岂不是值百金?”
结香点头:“正是。姑娘这可是好东西,奴婢替您抹一点。”
朱璺抹上淡淡的胭脂显得妍丽动人,众婢子啧啧称叹。
种碧笑道:“姑娘真是沉鱼落雁,碧月羞花啊。”
朱璺淡笑:“咳,除了这两个耳熟能详的词,你就不会说些别的。”
种碧想了想道:“奴婢还有一句溢美之词,姑娘美得连昭将军都以为是兰花之王。”
朱璺心里咯噔一下。对镜叫后面的人都退下。
原来不只有她,她身边人都认为南宫昭对她的感情不同一般。
第二日杨柳递了请贴请朱璺一起去看花灯。
老夫人淡笑:“难得你们俩投缘,你就去吧。多带上几个人跟着。”
“是。”朱璺应声离开。
郭夫人听说了这件事,觉得机会来了,悄悄地在吴大娘的耳边嘀咕几句。吴大娘点头笑道:“婢妇这就去办。”、
吴大娘从外面回来时,特意地在门口捱了一会,见朱璺一脸笑容地出了门,后面还跟着湘树,心里不由得又添了三分把握。
这个小庶女,欺骗了郭夫人这么多年,原来不是傻子,她心里怀恨懊悔着,很久以前,她有那么一次机会可以对付小庶女,却错过了,现在一想起来肠子都悔青了。
“乡主去哪儿呢?”
朱璺抬眸看了眼天色,漫不心经之状,让吴大娘心里直冒火,暗地里咒着她。这个会装蒜的小蹄子,亲娘连自己都不如,她哪来的嚣张资格?
“是吴大娘啊。这大傍晚的您老出去?今晚的花灯,老夫人怕我闷得慌,让我和闺友们一起去看。吴大娘要不要去?哦,我想起来了,吴大娘操心的事情太多,身子恐怕也是一日比一日差,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偷会懒好好地歇着。”朱璺的神色带着惋惜。打量了吴大娘一番,见她面有愠色,心底生起了痛快感。
一辆马车停在沛王府门口。
袁四姑娘从马车内走下来,只见她穿着草青色花缎袄子,下着杏黄绸马面襕裙,顾盼神飞,手里拿着一个桔子,看到吴大娘时,微笑了下,然后旁若无人地道:“宜安,这个给你。一会莲花灯就点亮,我们走吧。”
吴大娘仔细地打量着这两个人,见袁四姑娘对她客气中带着几分疏离,一副不容侵犯的模样,她不敢多说什么,就讪讪地退到一边,觉得这两个人在她面前都有点趾高气昂,心里更加怀恨。
朱璺道了声谢接过桔子,两个人上了马车。
吴大娘见种碧和朗月随行,湘树没有陪同,就悄悄地拉她到旁边,问道:“她当真去看花灯?”
湘树忙道:“那是自然。杨七姑娘和袁家的姑娘都在。”
“那你怎么不去呢?”吴大娘有点懊恼,想让湘树当作人证指认宜安乡主幽会的计划只得作罢。
湘树并不了解吴大娘的心思,想了想道:“您老是不是有什么嘱咐?”
吴大娘寻思了一会,咬了咬牙,道:“这样吧,你把这个放进姑娘的箱笼里。”
她说着把一块大红色的汗巾从袖筒里拿了出来悄悄塞与湘树手里。
湘树大吃一惊,她很快会意了吴大娘的意图。
吃惊道:“您老的意思是?”
吴大娘点点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湘树咽了口水,局促不安,见她如此小家子气,吴大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平日里夫人待你怎样,你是清楚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是你报答夫人的时候了。”
湘树点点头,环顾四周地把汗巾携进袖子里,然后伸手示意。
吴大娘气结道:“要多少?”
这个婢女真是个破口的口袋儿,要钱没根。
湘树伸了伸手,五根爪子像抓银子似的,吴大娘惊讶道:“五十?”
“这可是杀头的罪。”湘树摇摇头,“五百即兑的银票。”
吴大娘吃了一吓,真是个贪得无厌的主,“五百就五百,但是这件事若办砸了,小心你的皮。”
“你老也要替我们考虑考虑呀,那个看院门的五大娘卖力到最后被撵了出去,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五百两买个后半生。”
吴大娘嘟囔几句,末了狠道:“你最好办成,要不然一颗废棋再留着也没用。”
湘树淡笑:“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好好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