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泽道:“好,由你安排。”

第二天,头一夜不肯回家又叫杜武一通暴揍的杜禹,在一间小客栈中裹挟了一夜又成了应天府一名普通的巡街,因其抗匪有功,府尹特意派他一匹长毛瘦马,叫他整日骑着巡街。

回到昨日的东市上,贞书望了眼如潮水般往御街涌去的人群,默默转身回了装裱铺。两年多前杜禹还是从喊骂的逃犯,意欲□□继母的罪人,如今竟成了英雄大摇大摆回京来了。她苦笑着摇头,心道那家伙可确实是个能骗的,也不知是不是窦明鸾的书信起了作用,才将他从凉州唤回。

只不知这会玉逸尘能不能对付得了他。她不希望玉逸尘败,但也恨他干的那些事,左思右想为难长叹,心道自己不如出京去看一趟贞媛,贞媛自生了孩子,自己还未曾去看过。

她闷闷往回走着,又怕苏姑奶奶还未在家里聒噪,遂仍在外一游荡着,见夜渐黑了便在街边吃了一碗汤圆,继续又游荡着,直到月亮都升起来了,才往装裱铺走去。

她远远瞧见铺子门板上了一半,内里灯还亮着。心内有些怀疑担心,往前几步赶了进去,就见宋岸嵘两眼紧闭趴在地上。贞书心中一沉,忙拍了宋岸嵘脸叫道:“爹!爹你醒醒。”

她将宋岸嵘扶了起来,掀了他眼皮见眼珠子都不会看人了,忙的又大喊道:“赵叔!”

有个学徒自内间跑了出来道:“小掌柜,我师父去刘家庄了。”

贞书呼了两个学徒来将宋岸嵘抬了起来放到二楼上他卧室中,又忙唤了个学徒去请了郎中来诊脉,那郎中诊了半晌也只能说个叫风惊了,并开了几味汤药叫抓了来熬。贞书打发个学徒抓了药来,自己蹲在天井里熬好了忙又端上来吹着给宋岸嵘喂,谁知这边进去那边出来,根本喂不进去。

如今赵和不在,苏氏是个一急就慌就没主意的,满屋子女人半大的孩子,也唯有贞书能拿些事理。她着几个学徒撬了牙关拿手指抵着给宋岸嵘喂了药,替他把身上擦干净了才下得楼来,擎了支高烛在柜台里坐了,问一个叫休儿的学徒,他们在内里可看到了什么。

那休儿挠了半天脑袋才道:“傍晚时来了个大客,与掌柜谈了许久,当时放了许多订金订了字画,然后说至晚来提。掌柜看我们困了便打发我们先上楼进屋睡,他自在外等着。后来我睡着了,听到外头有些动静,因太困了懒得起来,结果……”

贞书擎了那高柱四下看着,石头地面瞧不出脚印来。内间两只杯子里还有残茶,可见是来过人并招待过的。她自来间走了出来,见墙上有几个手印子,反复瞧了应当是宋岸嵘的。再到那扇未上的门板上细瞧了,因木板太过陈旧瞧不出什么来。

她又到内间理了理货又瞧了瞧货单,果然出了将近三千两的字画出去。

她打发那学徒睡了,上楼握了宋岸嵘的手自守着,苏氏熬不住带贞秀几个去睡了。她握了许久睡去,却梦见上元节的夜里,玉逸尘怀中拿出盏莲灯来冲着她笑。她心里止不住发酸酸醒了,结结实实抱着宋岸嵘的手哭了一场。许是父女连心,半夜时宋岸嵘终于醒了,只是真是中了风了,嘴也动不了,手脚也动不了,唯眼睛不停望着贞书,嘴里发着咿咿呀呀的声音。

贞书问道:“爹,你怎么会摔倒的?果真店里来了客人?是那里人,爹可有影响没有?”

宋岸嵘似乎脖子都转不了,只是眼珠子不停转着,嗓子里不停哧哧的出着粗气。贞书扶他半天才扶起来,灌了些水又替他抻了抻僵硬的手臂与麻木的手指,忽而摸站他脑后有一个肿起的大包。他当时俯趴在地上,若真是中风而倒,必然不会再转身,脑后又怎么会有个大包。

贞书心中越发犹疑,熬到天亮便到应天府报了案。应天府不一会儿便派了两人来勘查现场,将贞书所言疑惑一并记在本子上才走了。下午赵和回来,也将四处看过,又各方打问那下午来卖字画的客人究竟是那里人氏,也是弄到天黑才回来。

随多方打听又应天府查了许久,这事仍成了一桩无头公案。宋岸嵘不能言也不能写,每日只能无声的睁言,闭眼,吃着些流汤流水的食物,他本是高大伟案的男子,渐渐也便成了一个骨瘦如柴脱了形的老者。

因他极力不许贞书贴身伺候,贞书便赶着苏氏上跟前去伺候,好替换一下赵和。毕竟装裱铺里还需要赵和来带徒弟作工,才能开得下去。苏氏怒冲冲上楼去了,过了半晌忽而尖叫着跑了下来道:“你爹……你爹……”

贞书惊问道:“爹怎么啦?”

苏氏道:“他蹬腿啦!”

贞书扔了手头的活儿解了围裙往上走着道:“那是好事啊,他慢慢蹬着腿就能动胳膊了,就算不能言语,也能告诉我们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害了他。”

苏氏也跟了上来在这上瞧着,贞书扶了宋岸嵘起身问道:“爹,你想做什么?”

宋岸嵘眼睛只是望着苏氏,苏氏扭了身道:“你瞧我做什么?”

宋岸嵘急的两腿直蹬,贞书忽而醒悟过来问道:“爹您可是想要尿,我替你拿尿壶。”

他嘴里哧哧发声转着眼珠子,腿蹬着不许贞书靠近,贞书只得将尿壶递给苏氏道:“爹怕是不想要我瞧着,您就帮他解了尿吧。”

苏氏背了手道:“我叫你赵叔上来,我可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

贞书怒的将尿壶扔在她怀中道:“他是你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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