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二月下旬,京城里的风渐渐软了下来,春意一日浓似一日。春风吹散了紫禁城上空终日不散的冬日阴霾,吹开了巍峨宫墙下的迎春花。城外的灾民已在官兵的护送下陆续起程返乡,京城内外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盛春之景。

朱时泱也逐渐适应了临朝问政的日子,每日已不需内阁诸人催促便自会去御书房批阅奏章,只是每逢早朝还略有些不情愿,陆文远屡屡耐心劝说,却也不曾缺过一次。

这一日,陆文远照常去御书房,其时皇上未到,桂镶候着了,见陆文远到来,连忙上前躬身道:“陆大人,奴婢来传皇上口谕。”

陆文远一惊,慌忙掀袂下跪。桂喜便挺直腰杆,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道:“传皇上口谕,朕今日与康平王出宫有事,午时前怕是回不来了,奏章就留到下午再看吧。”

桂喜传完旨,便恢复了以往的恭顺样子,垂手立在一旁等待吩咐。陆文远从地下爬起来,问道:“桂公公,你可知皇上出宫干什么去了?”

桂喜弯腰道:“回大人,奴婢不知道。皇上只让传了这些。”

陆文远追问道:“是不知道还是皇上不让说?”

桂喜道:“是不知道。皇上只说要出宫,并没有说旁的。”

陆文远便疑惑起来,其实他早就发现皇上最近总是偷偷出宫,只是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因此一直不为前朝所知。

陆文远为此问过皇上几次,但他每次都推说是私事,外臣不宜过问,草草敷衍了事,又兼康平王也在一旁信誓旦旦作保,说皇上绝没有胡作非为,陆文远也只好作罢。

可如今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皇上非但出宫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且连政事都耽搁了,陆文远觉得很是不妥,便请桂喜速速回宫中盯着,皇上一旦回来,务必知会自己一声。桂喜答应着自去了。

陆文远在内阁一直等到下午也没见桂喜来报,处理了几桩事务,天就要黑了。陆文远沉不住气,起身要去内宫探听情况,想了想,顺手把皇上今日没批的奏章也带上了。

皇上的寝宫里静悄悄的,桂喜领着几个近侍小公公正在廊下洒扫,见陆文远到来,老远就迎了上来:“陆大人怎么来了?”

陆文远四下观望了一下,到处都没有皇上的影子,焦急问道:“皇上和王爷还没有回来吗?”

桂喜道:“是呀,皇上说午后就会回来,可现在都傍晚了,再过一时半刻,宫门就要下钥了。”

陆文远闻言越发焦急起来,想出宫去寻,却又不知皇上去了哪里,可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思忖间天色更见黑沉,钦天监的奴才已经登上了钟鼓楼准备敲响晚钟,陆文远却仍在院中团团乱转,只想不出个办法来。

就在这时,宫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陆文远心神一凛,转头望去,便见朱时泱和朱时济说笑着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几个便衣侍卫。

朱时泱今日穿了一件杏黄色织锦长衫,头上别了一支玉簪,看起来就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连带着性子也跟着随和了不少,一见陆文远便笑吟吟问道:“陆卿怎么在这儿?”

陆文远道:“皇上出宫未归,臣甚为担心,所以前来探看。”

朱时泱信手从院中的石桌上拿起一只桔子剥着,笑道:“有什么可担心的,有康平王陪着朕呢。”话没说完,却迫不及待地塞了一瓣桔子在嘴里,边吃边吩咐桂喜道:“快去传膳,朕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桂喜连忙答应着去了。陆文远却是吓了一跳,道:“皇上一整天没吃东西?”

朱时泱笑着摆手道:“不妨不妨。朕这一天忙都忙不过来,哪还顾得上吃饭。”

陆文远惊奇道:“皇上忙什么了?”

朱时泱心不在焉道:“当然是……”话没说完,却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生生刹住了嘴。见陆文远疑惑,便仰天打了个哈哈掩饰,挥手道:“没什么,没什么,都是朕的私事。”

朱时济在一旁松了一口气。

陆文远却听出皇帝话中大有玄机,显是有事瞒着自己,便追问道:“皇上此行出宫去了何处?”

朱时泱方才险些说漏了嘴,此时便尤为警惕,答起话来模棱两可,甚是圆滑:“朕在宫中呆得烦闷,便和康平王去京中随便转转。”

陆文远微眯起眼睛道:“皇上方才不还说忙得来不及吃饭吗?随便转转会忙成这样?”

朱时泱连忙装傻道:“朕方才说过这话吗?朕怎么不记得了?”说着转头目视了身后的朱时济道:“康平王听见朕说了吗?”朱时济瞪着眼睛只作不知。

陆文远知道他俩一向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便也不再多说,只暗暗在心里叹气。

尚膳监的奴才此时已把晚膳摆上桌来,朱时泱便赏陆文远与自己一同用膳。晚膳用毕,宫门已经落了锁,陆文远见今晚无法出宫,便思量着去内阁班房对付一宿,但在这之前先得让皇上把奏章批了。陆文远一念方定,便抱着奏章进了皇上的寝殿。

寝殿里灯火明媚,朱时泱正坐在榻上呵欠连天,朱时济已自进内堂安歇去了。陆文远便在堂中跪下,请皇上御批今日的奏章。

朱时泱早已困得睁不开眼了,差了陆文远起来,推脱道:“你把奏章搁那儿吧,朕今日太累了,明早起来再批。”

陆文远道:“可皇上今日传过圣谕,说下午从宫外回来就会批的。”

朱时泱这才想起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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