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为了怕他来抢小蘑菇,离开咖啡厅前,我说:其实,要是被其他名流知道,乔家认识我这样的人,也是一种讽刺吧!
现在他算是,过来打我脸的吗?
“可是乔先生,您上次也说了,乔江北和莫以言已经订婚,而且有女儿,还马上就要举行婚礼,由此可见,世事变化总是无常的。”我顿了顿,想问他是不是也为‘谅解书’而来,这时乔一凡忽然起身。
隔着茶机,他看着我,目光里一片无波,“今天我来,并不是和你讨论以往,只告诉你,苏小姐,做人最好有自治之明,乔家可以接受私生子嗣,但不会存在母凭子贵的可能。”
也就是说,我的心头宝,在他们眼里只是私生子。
乔家可以接受小蘑菇,却不可能接受我。
以至于,看在小蘑菇的情份上,对目前因我而起的乔、莫两家的隔阂,以及过往的纠纷,他们都可以不再追究。
乔一凡走后,我站在原地,怔了很久。
恍惚间,连乔江北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我都没有注意。
他脱了外套,拿了药膏过来,解开袖扣,然后把衣袖往上挽了挽,露出一截有力的胳膊,那小麦色的肌肤,在白色衬衣的衬映下,特别的性感。
我不想要他看出不开心,装作幻想了什么似的,红着脸,“你,你怎么了来了?”
“脸这么红?”乔江北拆了棉棒,又打开碘酒,“趴下!”
这是又要给我上药,又是一丝皮肉分离的过程。
我呼了口气,解下病号服,光祼的后背里,有凉凉的液体沾上已经微微有些结巴的伤口,我紧紧的咬着唇,都不知道是痛太疼,还是心理太委屈,等到乔江北抹完药,我已经泪水挂满脸颊。
“……很疼?”他挑着眉,很是错愕。
之前的每一次上药,我哼都没哼一声,更别提有泪,这一次却哭成这样。
见我沉默着不说话,他拿了手机,拨打出去,“是我,乔江北,6号病房,今天谁来过,嗯,你现在查,我等着……”
半刻寂静后,他又嗯嗯了两声,然后挂电话。
“说吧,怎么回事?”他坐在我身旁,低声询问。
我趴在病床上,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装睡,导致的结果就是:当真一觉到了天亮。
接下来的两天,应该是乔江北暗中吩咐了什么,我过得很清静。
每天吃吃睡睡,等他忙完了,再帮我上药,然后再一起睡。
就这样,转眼又到了周末,我身上的鞭伤也好得差不多,该出院了。
听到敲门时,我以为是小蘑菇和何妈来接我出院,意外的却是莫夫人。
对于那一晚,给我送药的贵妇,我当时因为太疼,灯光又不怎么明亮,根本就没看清她,今天这样忽然的见面,不得不说,我有点像她。
同样的杏眼和瓜子脸,嘴角那浅浅的酒窝,也是她在左,我在右。
如果不是知道,我是沈碧云亲生的,有那么一刻,都感觉和她有什么关系。
莫夫人不像莫二奶奶穿得那么贵气,相反,她优雅恬静,千鸟格的大衣,将她大家风范的韵味全部展现无疑,一条彩虹色的丝巾,给人一种粉面桃花的错觉。
高挺的个子,即使穿着平跟鞋,也优美高雅。
四目相对的一瞬,我在她眼里看到的不是仇恨,是一闪而过的疑惑和复杂。
我是心理师,对这一点,我确认自己没看错——按道理,她是莫以言的母亲,该恨我的才对,是她太善于伪装,还是别有隐情?
正想着,听到她说,“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是一种令人很舒服的口吻。
我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莫夫人,您请!”
莫夫人道谢,跟在她身后还有家丁模样的女仆,手里七七八八的拎了好多礼盒给我。
没等我拒绝,莫夫人已经开口,“都是一些需要待解决的补品罢了,莫乔两家是世上不说,单单就是苏小姐,你不觉着,你我有眼缘吗?”
她的眼缘,指我和她有点点像吧!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礼盒我尽数收下,莫夫人也适时问了我身上的鞭伤,又表示那晚,莫以言失控的行为,作为父母她本该早来道歉的,怕惊扰了我休息,才迟迟而来。
我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
这样和善的口气,再加上赔礼道歉,一下子让我拘束了。
心里隐隐的忐忑,要是她开口想我写谅解书,我写还是不写,却是直到告辞,莫夫人都是只字未提。
站在病房门口,她又说,“外头风大,就不用送了,赶紧回去养着。”
我提着气,刚点头,不等挥手说再见,这时,正冲我病房的走廊尽头,是电梯门‘叮’的打开,一声,“苏文静,你这个贱货!”传来。
来人竟是沈碧云。
看着她来势汹汹的样子,我脑袋都要大了。
沈碧云穿着黑色妮子大衣,铅笔裤,腿脚麻利的冲过来,“好你个苏文静,老娘以为你死了呢,没想到还活得好好的!”
这边莫夫人还在,那边沈碧云扬手,啪啪几个巴掌打过来。
我当时正面向莫夫人,打算先送她离开,忽的几个巴掌,差点没把我打懵了,周围有三三两两的病人和病人家属围上来。
我捂着脸,相当的狼狈,“对,我没死,我还活得好好的,你是不是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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