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着我,眉眼上挑,他的眼睛是极具东方特色的眼眸,细长,眼角微开,而也或许是因为肤色太白的原因,男人略显凉薄的嘴唇看上去颜色便是异常的鲜艳。
他眼光看着我,只是一个眼神,整个人却透出了一股子邪气。
他穿着黑色衬衫,领口微开,手肘靠在膝盖上,蓝银色的项链因为他的动作而在颈间晃荡,明明是吊儿郎当的姿态,可是却又有些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场。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男人只是一打眼,那股暗色气息便已经扑面而来,而我刚刚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也就是说,他本身就十分溶于黑暗的气息。
不说话,哪怕气场强大,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和乔江北完全处于对立面的男人,一黑一白,越对比,就越强烈。
可是,他们的身上同样都有属于王者的气息。
我的身体瞬间有些僵硬。
男人挑眉打量我,眼光十分放肆,而后他的嘴角划开了一个邪肆的弧度:“你可以叫我梁鹿。”
梁鹿?
他姓梁?和梁美萍是什么关系?
我带着戒备看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梁鹿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连胸膛都在震动。
我越发觉得这个男人的邪气简直就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笑够了,梁鹿起身走到我跟前,他俯身,殷红的薄唇离我只有咫尺:“如果不是我在这里,你的朋友又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身后就是病房的门,梁鹿的靠近让我下意识后退,可是,直到身子贴住了冰冷的病房门,我这才发现,我已经是退无可退的情形。
我瞪大眼睛看着梁鹿,压根就没有掩饰对他所表达出来意思的怀疑。
梁鹿的的意思是——他救了溶溶?
这怎么可能?!
他姓梁!和梁美萍那个恶毒的女人是同一个姓氏!他怎么可能会救溶溶?。
梁鹿估计也察觉到了我对他的防备和不信任,他那双极具东方特色的凤眸微微眯起,扫了眼病房里躺着的溶溶,他的眼底似有暗芒闪过。
“我只是想不到,给我打电话的人居然会是那个男人。”梁鹿站直身体,对着我似是而非的说了句。
“电话?”我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梁鹿看着我,嘴角的弧度重新挑起,他明明在笑,可是我却觉得自己好像从他的眼底看出了几分忌惮与相惜:“对,就是一个电话,他说我家储物室里有个人,我过去的时候就发现了已经昏迷的这个女人。”
梁鹿指着溶溶对我说了句。
——是乔江北?
我有些惊疑,可是潜意识里却已经相信了梁鹿的说辞——之于乔江北来说,救溶溶,果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谢谢你。”过了好半响,我才回了神,对着梁鹿道了声谢。
梁鹿依旧是带着笑意的,他睨了我一眼,脸上弧度肆意:“不必道谢——如果给我电话的人不是他,我根本不会出手。”
我咬唇,没说话,心底对于自己昨天开口向乔江北求救的事越发的庆幸了起来。
“走了。”梁鹿转身朝着拐角走过去,临了,他顿住身子,站在那里头也没回的对着我说了句:“告诉他,我梁鹿的人情,不是谁都能轻易承的。”
直到梁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我这才发现胸口的那一口气已经憋得太久——这个男人同样是不能招惹的存在。
在房门口平复了下呼吸,我等到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溶溶躺在病床上,身上穿着病号服,露在外面的肌肤青青紫紫,就连脸上也有伤痕,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昏睡的原因,她的眉眼间并没有丝毫痛苦的神色,只是唇瓣因为缺水而有些紧绷。
我转身从柜子上拿过水和棉签,将棉签浸湿,而后替溶溶慢慢润唇。
等到她的唇色看上去不再那么苍白,我这才停下动作转身将东西放回柜子上,刚想替溶溶有些凉的手放回被子里,掌心里却感觉溶溶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溶溶!”我以为是自己幻觉了,可还是带着几分欣喜轻声唤了句。
溶溶眼睫毛颤了颤,而后缓缓的睁了开来。
“……文静……”溶溶张开眼,看见是我,做出的第一个动作便是划开嘴角对着我笑。
我鼻尖一酸,握着溶溶的手:“我去喊医生过来。”
“……不用。”溶溶费力的说出这两个字,她看着我:“扶我起来。”
我依言,将枕头垫高,扶着溶溶半靠床头坐着,之后又喂溶溶喝了点水,她这才舒了口气坐好。
“文静,是你把我送到医院的吗?”溶溶看着我。
“不是。”我摇头:“是一个叫梁鹿的男人。”
溶溶脸上神情微怔:“梁鹿?”
她转过脸看我,问了句:“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道:“早上接到姚姐电话,说你被送到医院了,我赶过来的时候,梁鹿就坐在你病房外面,我问他,他说他是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在梁家的储物室找到了你。”
溶溶闭上眼,良久都没有说话。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的陪着溶溶。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溶溶将我的手紧紧合在掌心里,她的眼底流光璀璨,几乎发出了光芒:“文静,谢谢你。”
她的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从心肺之间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