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室山,半山亭。晨风吹过,送来钟声清朗,禅唱悠扬。从昨晚暮鼓开始,钱青健就坐在半山亭中,直至今天日出东方。
“钱施主果然来了,善哉。”
声音从钱青健的身后传来,钱青健微微一惊。
自从在光明顶上吸干了卓千悦的内力直到现在,这世上能让钱青健一惊的事情不多了。老和尚来到他身后一丈以内而未被察觉,这件事够得上让钱青健微微一惊的份量。
虽是一惊,钱青健却纹丝未动,老和尚不是敌人,即便是敌人,他也不至于被偷袭得手,除非老和尚有冷宫太监那般速度。
老和尚说话间已经转到了钱青健的身前,同样盘膝坐下,皱纹遍布的一张脸上还是九年前那副慈祥的笑容,道:“阿弥陀佛,恭喜钱施主内力修为臻达化境,蝇虫不能着落,一羽不能加身,更是驻颜有术,果然是福泽深厚,机缘迭逢,可比拜入老衲门下强的多了,善哉,善哉。”
玄通神僧的一番祝贺说得钱青健差点就哭了出来,还特么福泽深厚,这还不知道哪天就嗝屁了呢,当下起身恭恭敬敬地给老和尚鞠了一躬,而后坐下说道:“神僧有所不知,晚辈命不久矣。”
老和尚面露惊容,问道:“钱施主此话怎讲?”
钱青健长叹了一口气,就把他误打误撞修成了吸星*一事给老和尚说了。
此时武林之中无人知道《吸星*》这一说法,并不会出现几百年后正道中人闻《吸》色变并视为仇寇的情况,何况钱青健认定这和尚乃是前辈高人,断然不会因为一种武功的所谓正邪而判定修炼这武功之人的善恶好坏,因此钱青健也不隐瞒。
钱青健的一番话听得老僧脸色数变,听过之后,喟然叹道:“阿弥陀佛,真没想到,百余年前的这些功夫竟然都还流传了下来,还都让钱施主给遇见了,钱施主际遇之奇,当真是并世无双。”
钱青健道:“际遇奇不奇的就别提了,晚辈觉得若是修炼贵派的《易筋经》或可固本培元,圜一身之脉络,系五脏之精神,周而不散,行而不断,气自内生,血从外润。练成此经后,心动而力发,一攒一放,自然而施,不觉其出而自出,将体内的这些异种真气化为己有再贮于丹田。但是七年以来我寻遍天下都找不到《易筋经》,不知神僧可有其它妙法能解晚辈之厄?”
玄通奇道:“钱施主何以对《易筋经》的功法了解的如此精辟入微?据老衲所知,这《易筋经》在丢失前的数百年间,只有老衲的师祖曾经练成过,而且老衲的师祖曾经说过,说修炼这《易筋经》的顺序应在七十二般绝技之前,《易筋经》成,则七十二般绝技唾手可成,若是不先练《易筋经》而先练七十二绝技,则穷竭一生、至多能够练成二十几门罢了。而且若是七十二般绝技大成后反过来再练《易筋经》,则属次序颠倒,必遭大难。因此,少林弟子在数百年都练不成《易筋经》之后,便视之为敝履,将其从藏经阁内移出,放在了菩提院中,这件事,老衲的师父灵兴禅师是知道的,因为恩师他在被师祖拍成假死之前便是菩提院的首座……那时本寺僧人自己都不重视《易筋经》,以致后来被人盗去……”
钱青健知道玄通所说他的师祖就是扫地僧了,而他说的“后来被人盗去”,盗书之人便是阿朱扮成的虚清和尚。若不是少林寺和尚自己看不起《易筋经》并把它移出了藏经阁,那《易筋经》应该早就被慕容博和萧远山录了副本去了,阿朱也就没了去少林寺偷书的理由。
只是这《易筋经》都倒了不知道几手、都到了鸠荔的手里了,再说它是怎么丢的有个屁用?他心里着急,却又不能打断玄通的话语,只好耐心地听老和尚说完。
只听玄通继续道:“老衲说这些是想要告诉钱施主,这《易筋经》也是十分难练的,若是修炼者把它当作一门武学来练,则几无练成之可能。而且修炼者在习练它之前掌握的武学越多,就越难练成它。这一点窍要,是老衲的恩师灵兴禅师得出的结论,恩师当年刚刚开始习武之时,也曾苦苦修炼了《易筋经》数年,却始终未获寸进,他无奈之下放弃了修炼此经,等到他终于练成了一指禅功之后,那《易筋经》早已经丢失了几十年了。”
钱青健对这番话颇有些不以为然,却也点头道:“晚辈受教,不过据晚辈所知,那鸠摩智不是练成了么?”此时他与玄通阔别九年,重逢之际再说起百年前的事情已经无需遮掩,因为他可以推说是从慕容移或者卓有成那里听到的往事。
玄通果然没有疑惑钱青健的渊博,笑道:“鸠摩智先练小无相功再练七十二绝技最后强练易筋经,大难已经不可避免,怎么能说是练成了《易筋经》?他充其量也就是练了一些而已,小成都谈不上。《易筋经》大成的效果,至少也该是老衲师祖那般成就。”
钱青健回忆起扫地僧那可以不动神色便挡住火焰刀的三尺气墙,心知自己尚且远远达不到那般境界。同时也认可了玄通所说的道理。
玄通的意思无非就是说,就算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易筋经》,也未必就能练成它以解自己之危。不过他始终觉得易筋经不该那么难练,虽然记忆中并没有描述令狐冲最终是否练成了《易筋经》,但是至少方证大师是练成了的,刚刚他所说的练成《易筋经》后的一些内力运行状况恰恰是方证大师的感悟。而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