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条木质长廊的建筑风格要追溯到西汉的时候,质朴实用是它的特点。长廊两侧每隔几步就装有小灯,暖黄光线衬出木头的精细纹理,同长廊边的庭院景致相得益彰。一扇门隔开世界的纷扰,展示出泰然自得的模样,聚灵苑果然处处精巧,就算一个分苑也没有丝毫马虎,确实同它主人的脾气品味一样。
琴乐伸手去接屋檐滴落的雨滴,青蛙停在池塘的荷叶上,发出“咕咕”声,同闷热的空气搭配得天衣无缝。荷花违反气候规律,开得正盛,雨水打在花瓣上劈啪作响。花香融进水气中,反倒比天气晴朗时更浓,染入长廊的木板。
元谷在长廊尽头处转左,走进一方更大的池水中。池子上没有桥,他却可以如履平地,凑近看,才发现个中端倪。原来池子上铺有一层玻璃,薄薄的贴在水面上,池水清澈,夜色中也能看到红色鲤鱼穿梭在水草间嬉闹。玻璃的支点藏进土中不易发现,所以才会有人在水面走路的错觉。
穿白衣白裤的管家等在对岸的堂屋边,他细心地用手电为他们引路。原来玻璃并不是规则的方形或圆形,而是依着什么形状做了裁剪,越靠近堂屋的一边玻璃的面积越小,最后几步只有一只脚的宽度而已。
上岸之后,琴乐转身再看池塘,比想像中大不少,玻璃的形状现出“真身”,竟是一朵灵动的荷花。
“元护法,琴小姐,跟我来。”
管家说话不紧不慢,娓娓道来。他关掉电筒,塞进堂屋外的缺口中,堂屋内突然大亮,屋中陈设虽然都是现代化的东西,悬在头顶的“聚灵苑”牌匾却是古时的写法。琴乐在杭州曾去过那里的总苑,设计得像是中世纪的图书馆。琴玉阿姨还真是什么建筑风格都爱啊,难怪大学也念的是室内设计。
在管家的引导下,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内堂,等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琴玉。
“王叔,很晚了,你去休息吧。”
“是。”
她穿一件青色荷花图案的旗袍,头发挽在中间靠下的位置,用一根铜簪固定,和琴乐上次看到的英伦风打扮不同,却依然美得像一幅画,让人不忍打破它。
“你怎么会来贵阳?”
“元护法不会以为你折腾出那么大动静,蔺晨他不知道吧。”
“那倒不是,这点儿小事,我处理得好。”
“处理?”她捏起他的手腕,“魂力只剩六成,明知对方握有王牌,还要硬拼。”
“婆婆趁乱混进万蛊门,我们里应外合,方便救人。”
“这个已经知道,婆婆私下联系过我。”
“嗯。”
琴乐感到气氛有些紧张,她印象中的琴玉阿姨一直很温柔,对谁都笑眯眯的,却不知什么原因对元谷不太客气。看她对教主的称呼,他们的关系似乎如传闻所说,很不简单。那么,她的态度是否和这个有关呢?
“乐乐,来。”
琴玉招呼她过去,她从桌子上端起一盘点心递给她。她半推半就拿起一颗咬下去,玫瑰甜腻的味道在舌苔上蔓延,塞了满口。
另一边,元若兰睁开一只眼,从手臂的缝隙中朝外看。漫天的黑蛇不见了,只剩下地上一滩滩冒着白烟的绿色液体。再看欧阳劫,他右边肩骨被枝干贯穿,血迹晕开一大片。
嗯?什么情况?
她想起宋宥辰,探出脑袋,发现对方安安静静躺在地上,杜鹃花在他身边断成两半。
“把他们带下去!”欧阳劫语气有些恼羞成怒,却碍于伤势没有发作。
“是!”
喽喽们一拥而上,她忍住想要讽刺一番的冲动,乖乖被众人带离上圣厅。
‘大叔!你可以啊!’
‘什么?’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直接把那混蛋打残了!’
‘嗯?那明明是你干的啊。’
‘哈?’
欧阳劫待人走光,立刻关闭大门,拔出花枝,靠在蛊炉上,眉梢眼角都是怒气。玄玥,真是小瞧你了,人死了还想着保她吗?可惜啊,我欧阳明月决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欧阳劫棱角分明的脸上突然变干、变皱,仿佛干掉的石膏像。跟着一块块剥落掉在地上,等石膏全部褪掉,分明变成了欧阳明月。她伸长衣袖,红色纱料卷住左边一排蛊炉,下一刻通通“咣当”倒地,流出或紫或绿的液体,一片狼藉。
“元若兰!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嘶吼声在空旷的大厅回荡。
欧阳劫第99次攻击蛊虫傀儡,这个用数万只蛊虫堆积而成的怪物很难对付,本来加上李萧还有杀出去的可能,可他……他望向身后的李萧,对方仍在昏睡,胸腔的起伏似乎更弱了。
“少宗主,吃饭了。”送饭的婆子打开墙壁上的暗格,将食物送进来,同往常一样,一素一荤,飘香四溢。
“婆婆,你……”
“少宗主不必问,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婆子关上暗格,墙外传来她拄着拐杖渐渐走远的脚步声。他看着饭菜没有什么胃口,欧阳明月将他隔离在这,他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也不清楚元若兰是死是活,心里就像梗着刺,拔不得又留不得。
对于这里他并不陌生,他小时候稍有不顺她心又或者修习不用功就会被关进来,直到他对周围的事物越来越失去感知,越来越冷漠,来这里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
“额,唔……”
李萧突然发出动静,咕哝了几句接着重新陷入昏迷。他手掌附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