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既然任务不可推卸,这事就不能半途而废,既然这两位公公不肯相告,张昭仪便让沈浍去帮忙打听,看看宫里还有没有一些比较老的女官。
很快,沈浍便帮她打听到了。
“那人姓李,大家都叫她十三娘,三个月前退休回乡去了,年轻时曾当过皇上的贴身宫女,后来又任掌事嬷嬷,退休时陛下还赏给她一套宅子和金银数百两。”沈浍低声汇报道。
张昭仪立即精神振奋起来。
女人之间总是好说话些的,她对十三娘的态度比较有信心。
由于吸取了前面两次的失败教训,这次张昭仪亲自写信邀请十三娘,邀她在京城的一家茶馆见面。
这是一封写得情真意切的信,张昭仪写完再看时都被那些话语给感动了。
她相信十三娘也会被她这封信所感动,她将信交给沈浍时对这一点十分的笃定。
次日一早,装修寝宫的人便到了,恭恭敬敬地站在园子的一侧等候张昭仪的指示。
“卧室的墙全涂成紫色,椅子、桌子、案几也全涂成紫色。”张昭仪指示道。
得了指示的他们立即领命行事去了。
张昭仪又对沈浍说:“将床单、被子、枕头也全给我换成紫色的。”
“是。”沈浍领命退下。
张昭仪拿出玉面香君提供的美颜秘/方中的一种对另一名贴身宫女道:“去准备这个。”
那名宫女也赶忙拿着那个秘/方出去了。
张昭仪摒退了左右,一个人静坐在客厅里,脑海中又浮现玉面香君的音容笑貌,嘴角不由自主地微扬。
玉面香君年轻时一定也是位风情万种的女子吧?
张昭仪不禁默默地模仿起她的举手投足来。
这日傍晚,太子的眼线凌公公便将张昭仪秘密请玉面香君进宫传授美颜术和房/中/术的事告知了太子。
太子一听脸色当即凝重起来。
不难想象,张昭仪之所以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为争宠,二为受人指使。
这么一来,敬庄皇后在后宫的日子又不好过了。
“殿下,您看接下来要怎么办?”凌公公小心翼翼地问。
毕竟如果任由张昭仪这么下去的话肯定会对敬庄皇后不利的。
太子语气冷静地道:“这个时候我们必须沉住气,所以还是按照以往一样不动声色地关注着吧。”
凌公公感叹道:“殿下,您太冷静了。”
若是换了别的年轻人恐怕真的忍不下去了。
“要想吊到大鱼就必须这样。”太子道。他的目的是一锅端,届时要连那个背后之人也给揪出来。
正因为这样,更不能在这关键时刻乱了手脚。
凌公公点头。
太子朝凌公公凑近几分道:“可有物色到合适的人选放到张昭仪身边了?”
凌公公忙答道:“最近一直在物色,尚未找着合适的人选。”
既要熟悉宫里的情况的,又得足够聪明的,还得不会引起张昭仪的怀疑的,这确实不是那么容易找。
太子也明白要找这样的一个人不容易,便说:“不要找了,想办法从她现有的人员里面买通一个吧,你留意看看哪个更适合,届时我们出高价买通她。”
凌公公忙说:“是。”遂告辞而去。
太子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心思慢慢地飘到了九天云外。
不能让张昭仪争宠成功,但又不能从一开始就把这事给捅破,这个度的拿捏是很讲火候的。他虽是个冷静惯了的人,但面对这事时心里也难免起波澜。不过,他并没有害怕,更不会退缩,相反,他感觉到了一股新的动力。
回顾曣国的这十年,边关战事不断,重大命案越积越多,奸臣当道的现象日渐明显,后宫始终存在着硝烟,虽然跟其它朝代相比也不无可歌颂之处,但这些现象还是让太子嗅到了危险。
或许这些若隐若现的危险就是个契机,逼使今上重视起这些事情来吧。
太子赵聿梁没有问过今上是否喜欢这个王位,但他还是从一些事件和细节中得到了答案。
有些人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什么,有些人则需要经过一路的探索和扑摸滚打才明白,今上和太子都属于前者,但两人对待这个事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正因为彼此的政治理念不同,父子两习惯了将很多事埋在心里,所以他们到现在依然谁也摸不准的心思。
太子的心里忽然涌起淡淡的悲伤,这悲伤并非因为父子之间的差异,而仅仅是为那身为一国之君的父亲悲伤。
有时候,太子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很多明知不对的事情视若无睹算了,但他最终还是做不到这般的麻木,他还是会忍不住插手去管,只是为了不让事情变得更坏,只是为了自己心中那点仁义和良知。
这些,其实都是会引起皇上误会的事,可他一直以来却做了很多。正因为这样,他与皇上之间的矛盾也越积越多。
有些事情,是想解释时发现解释已失去意义,所以干脆就不解释了,况且对一个完全不懂自己的人解释是件费劲又让人生气的事。
太子想起几个月前与皇上在英华殿里的一场交谈,那算是他们父子间唯一一次真真正正的交谈,但谈的内容却是关于兵部尚书郭茂的,当时,今上明确表示不许太子私自对付郭茂,否则他就对太子不客气。
如今,太子隐约察觉这些若隐若现的危险可能跟郭茂有关,便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坐视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