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九息一把摘去酒坛子上的红巾,仰脖灌下一大口酒,也不擦嘴角渗出的酒水,歪着头笑得懒散,“本将军这是高兴!”
庄谦显然不相信他这鬼话,咬着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要我怎么说你什么好?皇安宁就让你那么着魔居然把精英部队调去她身边,成天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你这是暴殄天物啊你!”
南九息无所谓笑笑:“只要能每天听到她的消息,就值得了。”
庄谦摆着一张面瘫脸,眼睛里明晃晃说着——你简直没救了!
南九息并不在意,又猛地灌下一口酒,“诶,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还不成亲呢?你爹就不急啊?”
庄谦咂了下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都不急,我有什么好急的?”
南九息低低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庄谦慢慢转动着手里的酒杯,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九息,你别陷得太深。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得很清楚,皇安宁注定不会为你所有。你再一昧执拗下去,粉身碎骨的人只会是你。”
“苍澜大陆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你知道是什么吗?”南九息忽然支开了话题,低沉的声音响在无边黑夜里愈发凉薄。他仰着头望天,神情近乎寂寥,可又好像在怀念着什么,“任何人只要认真接触过皇安宁,最后一定会折服在她的魅力下。”
庄谦怔然。
“这则传闻也不知是谁提出来的,可是太贴切了。你想想看啊,我们这几个人不就验证这个说法了?还有那个凌国太子,不近女色,生性冷淡,一开始对安宁并无关注,结果安宁不过在凌国待了四个月,他就舍不得把她放回皇国了。”南九息低笑着感慨。
见他明明难受的很却还是强撑出的笑意的模样,庄谦也觉得心里堵得慌,原本准备好一肚子调笑与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不过看他这个样子,怕是什么话都是多余的,他能做的就是安静陪在他身边,在他借酒消愁的时候能有个人陪着。
“我南九息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这么喜欢个女孩,也是头一次这般窝囊。”他抬起满含沧桑的双目,唇边嘲讽的笑容刺眼的很,“阿谦,你说我该怎么办?”
庄谦实在看不得他这样自暴自弃,恼怒道:“什么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既然喜欢她喜欢的要死,既然怎么样都割舍不下她,那就大胆去追,去争啊!你未娶,她未嫁,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这样一个人憋着喝闷酒,偷偷派人去保护她,默默躲在背后关注她又有什么用?她根本都不知道你的心意!”
被劈头盖脸一顿痛骂的南九息难得傻了眼,一脸呆怔看着面前难得失控的好友。庄谦这会也反应过来,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激动,心里不免懊悔。面前这位可是心灵严重受创,他这样一顿痛斥下去,他不会因此想不开吧?!
但是,这种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南九息是谁?
他是南国的战神将军,位列苍澜六绝,纵横沙场十余年,心志早已被打磨得坚韧不屈,任何大风大浪也休想摧毁他分毫。就算他在感情方面狠狠栽了一把,但也绝没有轻言放弃的可能,顶多意志消沉一段时间。
这不,一剂猛药砸下去,倒是把南九息给砸清醒了。方才的苍凉、寂寥、痛苦与自嘲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贯自信张狂的笑容。他看向明显反应不及的庄谦,一双凤眸褪去令人心悸的阴暗,流转之间,妖冶醉人的瑰丽乍现,令见者呼吸骤乱,为之惊艳。
“你说得对……阿谦,你说的很对,我不该这般丧气,不该的…安宁是我的,她是我的…我一定会娶她为妻,和她白首偕老……”最后一个字刚刚收了音就见他头一歪倒在石桌上,昏睡了过去。
看得庄谦是目瞪口呆,头一偏看见他身旁的地上扔着好几个酒坛子,不免郁卒,难怪醉成这副鬼样子……他是打算把自己喝死吗?
瞧了瞧天色,夜色已深,还起风了,再在这里趴着肯定要着凉……看着睡得不省人事的男子,庄谦认命地将他扶起来往屋里走,嘴里不住地嘟囔着:“这脾气真是半点也没改,一如既往的执拗倔强!皇安宁是你的,还打算娶她为妻?是打算不撞南墙不罢休是吧?真是没救了……”
此刻的庄谦还不知道愤慨的言论会在将来掀起多大的风浪,更不知道它对南九息的影响力有多大。如果他知道,如果他有预知能力,打死他都不会说出那些话,他只会在他意志消沉,胡言乱语的时候直接将人打晕。
一觉睡醒,万事皆休,没什么坎是过不了的。
可是,很不幸,他并没有预知能力。
马车稳稳地行驶着,闲来无事翻阅书卷的安宁手上一顿,像是想起什么事来撩起身旁的帷裳,不意外瞥见熟悉的景致,转头问外边驾车的青折,“青折,已到皇城,可有看见阿琰?”
这几天青折的心情似乎差到极致,自从那次面色惨白被勒令休息之后,他没有再出现过类似令人心惊的状况过,只是面色极为淡漠,让一向与之交好的蓝皙甚为忧虑。闻言他也只是眸光微闪便恢复了淡漠的神色,不远处的城门口早已排列着密密麻麻的人马,为首立着两个人,一抹明黄,一弯月白,显眼的很。
青折瞥了眼心里就有了数,微微侧过头回应道:“只有皇曜与皇庭在。”
安宁一怔,眸中飞快掠过一抹异芒,阿琰……居然不在吗?
以往,不管阿琰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