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苍寒天,雪落如尘,这少年似是从雪中来,通身清寒凛凛。
云鬟几乎被那种似曾相识的眸色迷惑,待看清是此人,便道:“你……”
这会儿赵六已经走到窗户前,他手中捏着一团雪,另有几个小小地雪珠子,而在窗外地上,也零零落落散着几粒雪珠儿,原来方才那一阵阵地轻响,是他以雪珠掷落窗扇而起。
云鬟心底蓦地想起秦晨的话:“……那小六爷,似是回了云州……”
如何他竟出现在此时此地?
赵六见云鬟欲言又止,便凑前笑了一笑,眼中光芒闪烁,从清冷之中翻出几分暖意。
云鬟抬头呆望,忽看见他发端竟有些苍苍雪色,竟是没化开的雪,底下隐隐又晶莹有光,仿佛是雪化成水,复结了冰。
彼此相看,云鬟只是惊了,赵六见她不说话,便笑道:“怎么了,你不认得六爷了不成?”
云鬟暗中平复心绪:“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
赵六道:“回云州了么?又是姓秦的跟你说的?我昨儿晚上才赶回来了。”
云鬟问:“回来是有急事?”
赵六笑道:“是有急事,急着带你去看看。”
云鬟不解这话,赵六对上她微圆的双眸,便道:“你快出来,六爷带你出去个好地方。”
云鬟禁不住吸了口冷气儿:“你说什么?”
赵六见她后退一步,打量她身上散散披着一件儿白狐毛的淡粉色锦缎披风,他便一笑,把手心的雪球捏碎,往身后一扔。
云鬟正不知所以,赵六竟探身过来,一把攥住云鬟的手腕,继而抄手在腰间一抱,两下儿齐齐用力,竟轻轻地将她从内抱了出来。
云鬟哪里想到竟会如此,还未来得及说话,赵六已轻声笑道:“别怕,六爷又不是要把你卖了,何况有人跟着你呢。”
云鬟愣了愣,便板着脸冷冷说道:“又来胡闹了?放我下来。”手在他身上一推,扎挣着要下地。
赵六道:“嘘,惊动了人就不好了。”
云鬟皱眉道:“你也知道不好?还不放我下来?我就要叫人了。”
赵六见她如此,便笑道:“好好好,我怕了你了,听你的如何?”
云鬟白了他一眼,正要下地,不料赵六抬手,便压在她的唇上。云鬟只觉得他的手奇凉无比,竟如冰雪一般,顿时冷的打了个寒颤,赵六趁机紧跑进步,纵身一跃,过了院墙。
云鬟睁大双眸,只觉得身子腾云驾雾般,头发丝也随之飞起,待反应过来之时,赵六已经飞也似的过了游廊。
云鬟心底不由怕了起来,是别人倒也罢了,偏偏是这个人,眼见他越走越远,庄内竟无人知晓似的,她急得张嘴,便咬在赵六的手上。
赵六吃痛,却并不放手,只笑说:“你想是饿了,饥不择食,连六爷也敢咬?”
云鬟起初不敢下死力咬去,因听他这样轻描淡写,便狠心咬落,这回仿佛是咬破了,齿间一股咸腥气息,骇的她忙送开口,想吐却又没处吐。
这会儿赵六早已经出了素闲庄,因唿哨一声,便听得嘚嘚地马蹄声响,是他的坐骑从柳树下跑了来,赵六飞身而上,左手将她揽在怀中,右手握着缰绳,打马急奔。
云鬟忙先抬手去擦嘴,手背上果然一道醒目的血渍。
云鬟见了,呕心之极,然而此刻人在马上,被赵六抱着,一时竟不知先要在意哪一点儿好,究竟是被突然掳出庄子,还是咬了一嘴他的血?
此刻冷风飒飒,吹起些清雪,丝丝地落在头脸上,赵六吩咐道:“把帽兜戴上。”
因已经出了素闲庄,再如何也是无济于事,云鬟反冷静下来,道:“你到底又要闹什么?”
赵六见她并不着急,便笑说:“好阿鬟,六爷向你打保票,你随我去了,必然不会后悔。”
云鬟冷笑了声,自伸出手来,便把帽兜拉起来,半遮住脸,赵六道:“你可不要乱动,掉下去被马儿踩了可不是好玩的。”
云鬟只当没听见的,因风着实冷,马上又颠,她便缩起身子,只不看不听罢了。
且说赵六不由分说,竟带了云鬟出庄而去,正经过廊下之时,客房中秦晨开门出来,疑惑地抬眼看去,看了会儿,便迈步要追上。
不料才一动,就见巽风不疾不徐地过来,秦晨见了他,便忙道:“风兄弟,方才我看见……”
巽风微微一笑道:“秦捕头不必惊慌,我已知道了,此事我来料理便是,秦捕头且回去歇息罢了。”
秦晨道:“你知道了?可是……凤哥儿她……”
秦晨本觉着,云鬟明明有些忌惮赵六,何况这天不亮的时分就跑出去,分明也非她素日的性情所为,必然又是那小六子胡闹,很该拦住他才是。
巽风却缓声道:“秦捕头放心,此事无碍,等凤哥儿回来你便知道了。”
秦晨一头雾水,却也是信他的,只得迟疑说道:“那、那好罢……可万万别出事儿呢。”
巽风点头,便往外而去,秦晨眼睁睁见他走到墙边儿,竟不见他如何,脚尖轻点地面儿,整个人如风如烟似的拔地而起,顷刻便悄无声息地消失眼前了。
秦晨目瞪口呆,半晌啧啧道:“高手便是高手,这名字都没起错,怪道叫阿风呢,罢了,有风兄弟这样高手跟着,我就不必闲操心了。”当下便仍回了客房,闷头大睡去了。
巽风随着出了庄园,正见赵六一匹马儿沿着柳树道飞奔而去,巽风目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