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曹三毛的哨子在亲兵营刚刚吹了不到一分钟,营房外便稀稀拉拉开始跑出了一个个人头。
十分钟后,亲兵营103个人,全部都站到了刘健面前。
刘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抬眼环视了一圈后,然后又像昨天一般,慢腾腾翻开手中的本子,扬声道:
“昨日最后一个跑出屋子的,站出来,报上你的名字。”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突兀地在人群中响起:
“短毛公子,那今日最后一个出屋的,算不算呢?”
刘健闻声望去,嘴里不动声色道:
“你是不是最后一个跑出屋子的人?”
“不是。”
“不是,你喊什么?”
说着,刘健忽然脸色一板,扭头对曹三毛道:
“他叫什么,将他名字记上,今日一天不许吃饭!”
曹三毛咧开大嘴一笑,扬起脑袋大声喊道:
“短毛公子,他叫郝二秋,平日里寨子就数他话最多,嘿嘿。”
顿了顿,刘健再次环视了一圈,不动声色道:
“最后问一遍,昨日最后一个出屋的,站出来,报上名字。”
这一次,话音刚落,一个人便应声而出。
“短毛公子,别找了。昨日和今日,都是我最后一个出屋,我叫温若星。”
“温若星,好优雅的一个名字。”
刘健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不觉沉思了一下,但马上又熟视无睹地低下头,在本子上写下温若星三个字,然后沉声道:
“现在都听好了,我开始点名,被叫到的人,从今天开始,每日都须得和我吃住在一起。记住,下一刻起,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即便是叫你们****、跳崖,你们也得照做!”
人群轰然一声,就像干柴堆扔进一把火炸响了。
七嘴八舌中,刘健忽然冷笑一声,提高声调道:
“别自作多情了,你们现在还没有资格让我叫你们去****、跳崖!”
这句话简直更伤人,一百多人几乎都要炸营了,可惜那短毛早已转身出了营门,带着十个挑选好的人扬长而去。
很自然的,这边的消息,第一时间,便被人暗自送到了青衫老者林振业的手中。
林振业一下子也被气乐了,在屋里转着圈子骂道:
“直娘贼,他居然叫老夫的亲兵去****、跳崖,他这是拐着弯在骂老夫吗?”
苏贵捻着胡须,目光闪闪道:
“老爷,从他昨日表现来看,倒颇有些章法。而且他这两日挑人,前面跑得最快的被选上,情理之中。可是最后一个名额他却迟迟不定,非要弄清谁是最后一个,最后又挑了他,这、这实在是叫人想不通啊!”
林振业停下步子,凝神想了想,猛然一挥手道:
“走,老夫倒想去瞧瞧,他将如何对待老夫交给他的那十个人。”
很快,两人带着几名亲兵,找到刘健昨日挑好的一处山寨外的山坳,近前一看,不由得一团怒火,腾地一下冒了出来。
“小子,你这是在给老夫练兵吗,一个个并排站着,嘴里喊着狗屁号子,等着别人过来砍你?”
苏贵也是看的心里一抽一抽的,眼皮直跳补上一句道:
“短毛公子,军中无戏言啊,如若玩闹,到时可要掉脑袋的!”
刘健正在做着大明有史以来第一次的现代军事队列演练,好不容易才把十个人凑拢在一起,刚刚有了一些模样,冷不防被这一对老爷喊上这么一嗓子,队列顿时崩溃。
唉,先进遭遇落后,文明面对愚昧,果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刘健火冒三丈,可也只能默默地转身,再次进行高端科普。毕竟,眼前的这个老头林振业,他才是山寨目前一言九鼎的人。
“林大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所谓没有方圆不成规矩,这些道理,大人想必比晚辈更清楚。所以,怎么做是我的事情,你让不让我做,是你的事情。既然我们已经立下赌约,怎么做就是我的事情对吧?”
林振业一怔,瞬间涨红着脸,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那好,”刘健忽然脸一黑,郑重其事地一躬身发狠道:
“这是最后一次,今日当着这十人之面,请林大人发下话来,三月之内,包括林大人任何人都不得干涉于我。否则,现在就请林大人收回赌约,晚辈就此告辞,永远离开山寨,再无二言。”
“想得倒美,进了山寨你就生是山寨的人死是山寨的鬼,你这辈子是休想逃出山寨了——”
林振业冷哼一声,似乎也感到了贸然跑来的种种不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突然转身望着十人道:
“你们都给老夫听好了,三月之内,你们所有人的命就是他的,更别说他可以叫你们****、跳崖。不过尔等也放心,三月之后,他若没有做到他所说的,老夫砍他的头!”
说完,林振业车转身子,便要落荒而去。
刘健看在眼里,不由得也是一声冷笑,忽然出声喊道:
“林大人且慢,还有一句话,大人似乎忘记说了!”
林振业表情一滞,内心挣扎了许久,终于鬼哭狼嚎地头也不回喊了一句:
“三月之内,老夫若再多一言,自、自剁手指一根!”
十个人一听,顿时面色大变,相互瞅了一眼,赶紧重新挤做一堆,按照刚才的模样,站成了歪歪扭扭的一排。
刘健不动声色,望着飞一般而去的林振业,强忍着内心的狂笑快意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