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久的沉默过后,墨台瑾强自咽下口中泛起的血腥,冷冷的开口,“北妍,你就是本宫这一生的污点,本宫恨不能,除之后快。”
停顿了许久,偏过头,不敢直视那瞬间惨白,如同面粉里碾过的一样的脸,“如同这里的一切,本宫都恨不能全部泯灭,带你进京?你可知,这可是会让全燕京的人笑掉大牙的。”
泪,不要钱的往下落,北妍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眼泪这么多了。污点,哈哈哈,她北妍原来是他墨台瑾身上的污点。
“好,墨台瑾,你走,孩子给我留下。”北妍一摸眼泪,倔强的盯着他,孩子,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不敢想象,没了孩子,她如何活下去。
“皇室的血脉怎会流落在外?你这村妇可不是一般的蠢。”墨台瑾尚未出声,司徒碧为了显示她的大度,呵斥道。
她的声音细,声线拔高了后,愈加尖锐,刺的耳膜阵阵的疼。
“墨台瑾。”北妍没有理会那个跳脚的女人,酸涩的眼睛倔强的盯着墨台瑾。
“北妍,你觉得,孩子跟着我好,还是跟着你好?嗯?何况……”墨台瑾在她耳边附首,一字一顿,带着深深的嘲讽,“你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娘亲,“北妍”就早死了,不是吗?而你,是谁,来自哪里,何德何能配做他们的娘亲。嗯?”
北妍脚底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张大了嘴巴,想发出声音,眼泪却又再次止不住的流下来。
他都知道,他原来都知道,只是因为她不是“北妍”,不过一缕孤魂,他便把她所付出的一切都泯灭,呵呵,北妍你可真是可悲,又可叹。
被士兵死死挡在外面的村民,一个个谩骂着,骂墨台瑾狼心狗肺,骂他恩将仇报。
北妍只感觉耳朵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了。她只想逃离这里,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家?她哪里有家,在哪里她都没有家。
看,她真的是蠢的可以,她以为,老天是为了弥补她,让她来到了这里,没想到,又再次和她开了个似是而非的玩笑。
挤过推推嚷嚷的人,行尸走肉般的跑出去,那一声从心底吼出来“啊!”让人忍不住心头为之一阵,继而跟着纷纷落泪。
墨台瑾看着那抹身影消失,眼里满含痛苦,北妍,你会懂得,你看了休书就会懂我的用意的。
阴差阳错,这世间之事总归是有那么多的不如人意。
墨台瑾口中的腥甜再也抑制不住,“噗”的一声,晕染在前襟的白袍上。
“太子殿下……”
甩开惊呼一声,冲过来扶他的司徒碧,淡淡的开口,“走吧,这里本宫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司徒碧嘴角浮现诡异的笑容,吩咐道,“出发。”
五花大绑塞着嘴在马车里的北子豪不停的扭动自己的身子,眼睛哭的红肿,头也被他磕的鲜血淋漓。而北子乐,什么都不懂,只是跟着哥哥放声大哭。
怎么会这样,母亲和父亲怎么了,昨晚不是都还好好的吗?怎么一夜之间,全都变了样。娘,娘,娘,心里的呐喊,谁能听的到?
后山,北妍攥紧了手里的休书,迷迷糊糊中又来到了后山,在她的潜意识里,后山是最安全的吧!
静,寂静的后山,成了她唯一的保护伞。
“你这是被抢劫了?”软软糯糯的娃娃音,透着微不可查的担忧。
白虎看了一眼那个眼神空洞,似是一个易碎的破瓷娃娃般的人,或许是签订的灵魂契约的缘故吧,它到底没忍住担忧,“你说出来,本王帮你。”
这次,北妍无神的眼里有了一丝焦距,“小猫,墨台瑾不要我了,他说我是他人生的污点,他说欲除之而后快,他说,我不是豪儿和乐乐的娘亲,他不要我了,真的不要我了,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白虎在听到墨台瑾三个字时就愣住了,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原来是墨台瑾这个倒霉鬼摊上了他这个主人啊!
一时间,它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它自信墨台瑾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主,主人,或许他有难言之隐,他不是……”
白虎话尚未说完,便看到北妍风一般的向山下冲去,她的话还在耳边。
“不行,孩子我绝不会让他带走,就算是死,也不能。”
“唉!”白虎老气横秋的唉声叹气,自古情一事,最伤人,“咦?这是什么?”用前脚刨了两下纸封,原来是北妍遗落的休书。
“原来是休书,让本王来看看写了什么!”白虎千年成精,与人无异。
两只爪子好不容易刨开信封,看到内容,白虎高兴的直跳脚,“本王就说嘛,墨台瑾怎么会是忘恩负义之人,这哪里是休书,分明一张白纸嘛!”
“主人,主人,这不是休书,这是白纸。”可是郁郁葱葱的森林里哪里还有北妍的身影。
惊雷阵阵,暴雨突袭,白虎仓慌躲雨,那张白纸飘落,被冲进雨里,淋烂了……
某日,白虎哭丧着脸,郑重其事的道,“主人,休书不过白纸一张。”
北妍握杯子的手紧了紧,淡然道,“不用安慰我,早放下了,早放下了。”
北妍跑出后山时雨已经停了,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大团大团的火烧云,美得慑人心魄。
在进村子的那一刻,北妍脸色悠然惨白,脚步如坠千斤,再也迈不动一步。
火光漫天,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