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白芦语气不存恭敬,萍芷内心不由得有些愤然,却仍是柔声答道:“白芦姐姐,娘娘这会儿突然心口疼,玉萝刚才走的那么急也是因为要去喊太医过来!你回皇后娘娘一声吧。”
白芦便“哟”了一声道:“可连城宫谁不知道嬉妃娘娘身子骨好——”她的言语里含着一股子阴阳怪气,道:“皇后娘娘才一直病着!饶是这样,皇后娘娘还打理后宫……”说到这里,白芦便说不下去了,她看到嬉妃的目光正冷冷的盯着她,不知怎么的,就觉得那目光威严的很。
“统管六宫,本就是皇后之责。若娘娘病体不堪其重,便应请示了皇上,请了哪位妃子襄理。怎么由得你在这里嚼舌?”
白芦便瑟缩了一下,若真的这话传到皇上耳朵里,万一真的指派了哪个妃子帮着皇后……她这罪过就大了!
可她心里又暗自腹诽道:“什么病了,说话还这么中气十足的!”
商雪袖并不欲多说什么,对着白芦身后手足无措的玉萝道:“回来吧,本宫无妨,无需找太医前来。萍芷,跟着本宫去坤宁宫。”
坤宁宫里静妃和贞妃早已经在那儿了,原是在和皇后娘娘说笑,看到嬉妃来了,便停了下来,待互相见了礼,皇后这才招了招手,道:“你们跟本宫过来。”
一行四人绕到了偏殿去,早有太监宫女在那儿候着,围着中间的一个大台案,上面放了数十匹锦缎料子,五颜六色,琳琅满目。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启唇微笑道:“宫里即将进新人,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得过一遍。太后娘娘的意思,挑一个良辰吉日,让我们几个陪着皇上,留哪个不留哪个,自然是由皇上说了算。但我们在旁边儿,一来是问话方便,二来也免得那些小姑娘不自在。”
静妃摩挲着手下的一卷料子,那料子色泽华丽又不轻佻,手感也极好,厚重却不板硬,花纹好像不是织上去而是从底色里透了出来一样,既不突兀,又很清晰,绕是她是见过世面的,也不过得过三两匹而已。
现在这么多卷料子放在眼前,顿时让她有些眼花缭乱起来,挑着眉道:“那这些……”
皇后道:“太后这是开了自己个儿的私库——你们都知道,原先柳氏的那场乱,西郡被祸害的不行,蜀锦短时间内能进上来这些已经不错了。太后娘娘让咱们尽情的挑几匹料子回去,做几身儿光鲜衣服,到了那天,别给咱们皇上丢人。”说罢自己仿佛也觉得这话极有意思似的,便掩唇笑了起来。
旁边儿静妃和贞妃便也应和着笑了起来,一时间真个是满室生春,融洽之至。
商雪袖呆呆的看着皇后,大度,贤惠,一国之母,天下女子的表率,便应该是这样儿吧……
那日连泽虞临去前的低语还在她耳边回响,可若她在意贤名,此刻便不应有这样的酸楚。
她发现自己做不到了,她没法做到最初入宫的自己,没法做到在西塞答应连泽虞的那个自己,那个只因为能离他这么近便满心充实而欢喜的自己!
那边静妃却道:“娘娘,怎么能让臣妾们先挑呢?怎么也应该太后娘娘先挑啊!”
皇后便笑道:“还用你说么?本宫已经送去了一匹紫色暗金凤纹的南绣丝缎,还有一匹缂丝拈银丝的淡金色料子,太后娘娘总说自己年纪大了,其实哪算老啊,总要穿那些暗色的,这回本宫便做了主,替太后娘娘挑了这两匹送了过去。”
贞妃便温柔的点点头道:“娘娘的眼光定然是好的。”
旁边照应的太监按照她指的那匹,转了转轴儿,扯开来,贞妃反而往皇后身上比了比,道:“娘娘也不要总穿那些明黄暗黄的,臣妾看这匹橙色的就极好,又明艳又大气。”
皇后笑道:“本宫就听你这妮子的!”
商雪袖看着笑语晏晏的静妃与贞妃,她们并没有什么特别难过的样子,仿佛这里奇怪的只有她一个。
她抿了嘴,若演戏,谁又能演的过她呢?只是她原先就格格不入,如今也不耐烦学成静妃、贞妃的样子,那就继续格格不入好了。
这会儿贞妃已经挑了浅紫色银白色云纹和浅天青色的的料子,而静妃却拿了玫红和粉色的两匹,都是喜气洋洋的,又不免有些得意。虽然料子足有几十卷,可大多是和她们调的同个色系,再选难免撞了色。而除此之外的却只适合上了岁数的夫人太太们穿着了。
商雪袖并不在意,指了一卷儿宝蓝色和全白的缎子,道:“那臣妾就随便拿这两匹好了。”
贞妃轻轻皱着眉头,柔声道:“这两卷颜色不太好呢,不然的话,嬉妃妹妹,我跟换你一卷可好?”
“不必了。”商雪袖连句“谢谢”都懒得说,直接对着皇后道:“多谢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既然已经挑得了,若无其他事,臣妾便回去了。”
齐淑笑道:“没什么事儿了,你回去吧。”
“娘娘,”商雪袖起了身,嘴角微扬,道:“宫里既然进了人手,尚衣监的绣娘和制衣太监,应该不缺吧?臣妾需要两个手艺好的。”
齐淑愣了一下,她这是第一次看见嬉妃如此张扬,过了一会儿才道:“自然不缺,再说既然是尚衣监的,哪会有手艺不好的?回头本宫差人去你那儿供你差遣。”
萍芷看到商雪袖身后的太监抱着的这一蓝一白对比强烈却毫无亮点的料子,脸都绿了,一路上一直都在愤愤不平,又看到商雪袖并不说话,不免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