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她是青芒,幻术了得。
纸鸢没有再说话,她心里忽然回想起来,从她回来时,便发现墨儿的身体已经由青芒占据。也并非是她有多了得,而是墨儿本身的根骨并不上佳,倒是屈就了青芒的魂魄。再说,多年前的朋友,怎么也比旁人清楚。
青芒虽然不算那龚玉的人,但实际上是站在他那边的。纸鸢垂眸,马车内顿时没了声音。青芒的确化作人形去跟皇帝相遇,但现在想来,她变成的玉琈的模样,也只是想借此多少说一些以前的事,好来激起她回忆。就算她亦是想让她好,也会生出芥蒂。
纸鸢没有说破,青芒便也就没有明说自己取代了墨儿。
去时纸鸢总觉得这长街太长,许久都不曾到达那黄府,此刻回去之时,却不过几句话的时间。国师府邸的人已经得了铁骑带来的消息,太医与丫鬟们都早已候好,纸鸢便搀着宁俞进了屋,只淡淡看了墨儿一眼。
一旁的铁骑走上前来,三四十岁模样,也是瞧见了墨儿拿着兵符下令的模样,这么多年见到的事情,以及偶尔遇到的妖魔,他清楚这个墨儿不是个普通凡人。于是他直接走到将兵符当做挂坠挂在身上的墨儿,拱手请示,“小公子,那黄某和李某二人已被分开关押在官衙,接下来可作何打算?”
墨儿站着一时没动作,兵符是盛文浩提醒他带上做善后安排的,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如何知晓,于是回答道,“我要去见那李漠,剩下的,你去问盛文浩,让他作安排。宁俞伤的不轻,此番折损得也厉害,却一直硬撑着,三日之内没什么进展你也别去打扰他了。”说着便跨步要出去,只是走了两步之后,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还是你带我去吧,免得多出许多麻烦事。”
铁骑心惊肉跳听他说完,他果然没有猜错,这个小孩,看着十岁左右,说话老成也就罢了,还直呼盛大人和国师的名讳,果然不简单。
国师府邸内本是要修建地牢的,但宁俞却制止,只道不愿这府邸多那些血腥气。于是铁骑便将两人关押在府衙的最内部,由几名铁骑亲自看守。府衙地牢潮湿寒冷,外头的囚犯皆缩在墙角不愿动弹,看到了来者,却发现只是个男人领着个小孩便也只是将自己抱得更紧来抵御严寒,每到了冬季,这地牢的犯人又不知要冻死多少。
铁骑握住剑柄大步往里走,嘴里呼着热气,嘴唇也有些干裂。而后面的小孩却穿着看似单薄的衣襟,面色红润,看不出一点儿冻着的意味。
李漠还未醒来,腰腹被简单止血包扎,就那么躺在占着湿气的地上。铁骑将这牢门的钥匙拿出来,却见墨儿朝他摆手,便躬身走到一旁跟其余守着的铁骑站在一起,时不时眼角瞥过来。
墨儿眼眸微光一闪,脚底的地面似是水面般的光圈涟漪晕开,渐渐扩大,继而那李漠周身的场景便变了。本不平潮湿的草蒲竟化作了一床榻,背后本是暗黑的墙壁,却幻化成了光亮的窗户,日光犹外照射入内,看着很是舒心。外头的铁骑却什么变化也未曾感觉到,那李漠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惊醒,悠悠睁开眼,看了眼站在屋子外的那个人,看不清脸,却看得见是风骨不凡得男人。李漠本精神恍惚,这时大惊,也不顾腰腹的伤处,连忙站起来,“大人,属下一己私念,听从了那白狼的挑唆,这才先行下手的。”
那人影并未张嘴,李漠耳畔却听他道,“三座金樽本亦是用来对付宁俞,如今却落入宁俞手中,众神巫早就备好一切,却功亏一篑,这责任,你与黄润生担当得起吗?”
一阵气流冲撞过来,将李漠弹飞撞到后面的床沿上,他闷声一哼,吐出一口乌血,却还是面前回到前面,“属下知罪,但那白狼...”还未说完,李漠却忽然住了嘴,又看向外头的人影,“你并非是...你是何人?!”
墨儿一顿,冷哼一笑,这人倒是有些意思,也怪自己只能使出两成的能力来造个幻境。李漠看那人影忽然消失,四周一望这似是秋季的屋子,再回过头来,便见那黄润生的妻子蹲在自己旁边,含笑说道,“我这白狼怎么?分明同我计划好了的,成了你我利益均沾,败了你我权当技不如人承担便是。为何生死关头却想将错误推卸在我头上?”
李漠皱了眉头,觉得恍惚不大真实,但眼中这人,的确是那白狼没错,“缨大人??”
“如今知道称呼大人了,我这白狼如何,你却还未说完。”
李漠咬牙愤懑,将她一把推开,而自己却又倒在一旁,大口喘气,半晌才道,“你究竟是何人,竟对我施幻?雕虫小技!”
墨儿叹气,站起身来,“你倒是厉害,这都看出来了。”
李漠闭上了眼,这屋子看似日头带着暖,地面与墙壁却实在寒气入体,且说话的语气还是欠缺火候,“想从我这里问出什么来,你们倒是打得好算盘,但我李漠,如何能被你们左右?”
墨儿脚底又晕开涟漪,却并未回到那地牢的场景,她已经猜出不少东西了,四周突然开阔起来,寒意却比那地牢更甚,李漠感觉胳膊处有腥热的温度,睁开眼一看,却极度后悔。那手触碰到的,分明是血液,远处惊雷不断,地面却是尸首残骸,妖、人、仙死伤无数。李漠震惊张嘴,这场景,他此生绝不会忘记。墨儿化身自己原本青芒的模样,就站在李漠的身旁,淡然看着远端光电迸出的电闪火花,以及地面冲上前的妖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