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春园位于皇城的东南方,是大齐的皇室御园,依河而建,岸边山势起伏,延绵十里有余。
镜春园虽然不像其他的宫苑一般雄伟壮阔,但却是难得的端丽秀雅,与皇城其他各处相比,别有一番美景。
尤其是此时正值三月三上巳节,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候,镜春园中的花卉原本就种类繁多,正是极尽妍态之时。
参加春日宴的权贵女眷们到得镜春园入口处的时候,入眼的就是满园的春色,再加上人声笑语,环佩玎珰,衣香鬓影间,闷了两年的人们,顿时找回了昔日声色犬马的畅意。
户部给事中陈琪还有一个yòu_nǚ刚刚及笄,他的夫人也接到了帖子,带了yòu_nǚ前来赴宴,下了马车就遇见了带着女儿朱真真前来赴宴的户部尚书朱思明的夫人。
两人向来交好,寒暄了几句,陈夫人就暗暗地叹道:
“两年前这个时候,可真是天都要塌了,能有今日,实在是不容易!”
朱夫人与她对视一眼,也笑道:
“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咱们就整日里活得提心吊胆,今日能重开春日宴,真是幸事!”
户部尚书朱思明如今是皇上实打实的宠臣,对皇帝的心思与日后朝廷的动向,可谓是一清二楚。
所以朱夫人早早就歇了让女儿入宫的心思,连带着陈夫人也不费那个劲儿,两人倒是都想趁着春日宴好好为自家的女儿挑一个好夫婿。
进了镜春园,两人先带着各自的女儿前去芙蓉台参见皇后,不过到了之后,看见皇帝居然陪在皇后身边,两人心中的惊讶非同小可——
历来春日宴都是后宫妃嫔主持,属于女眷的主场,皇帝偶尔也会来,但这么早就到场的,她们可听都没听说过!
不过两人都是见识过风浪的官家女眷,虽然惊讶,但还能掩饰得住,恭恭敬敬地向帝后行礼。
但是跟在她们身后的陈小姐和朱小姐,还都是闺阁少女的心性,面上的惊讶就没按捺住,行了礼之后,还悄悄地偷眼去看坐在上首御座上的帝后。
白成欢自然是很快就感觉到了两人的眼光,也不揭破,免得两位夫人责备她们,只笑盈盈地让她们入座:
“这两位,是陈五小姐和朱三小姐吧?果然是长得花骨朵一般的人呢!”
陈夫人与朱夫人连忙行礼应答,谦虚了几句。
一边萧绍棠只是淡淡地瞥了几人一眼,就只垂头看着手中的茶杯,仿佛那茶杯比眼前这活色生香的两个娇美少女吸引人多了。
虽然被人这样无视让两个向来心高气傲的娇小姐心里很有些不悦,但从心底来讲,陈小姐和朱真真很是欣羡。
做皇后已经让人很是羡慕了,皇帝还能对别的女子不假辞色,这个对着她们和颜悦色的女子,该是有多大的福气?
朱真真年纪稍微大一点点,心中的想法尚且能够藏得住,但是陈小姐还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就仰头看着帝后二人,声音清脆地笑道:
“皇后娘娘,臣女长得很丑吗?”
白成欢一时间不大明白她这话,但她还是徐成欢的时候,是认得这位陈五小姐陈辛月的,这个小姑娘,是个精灵古怪又没有什么坏心思的人。
她就笑道:
“怎么会呢?陈小姐长得这么漂亮,哪里跟丑字沾边了?”
“可为什么皇上都不肯多看臣女一眼?”
陈辛月直白地问了出来,直听得一边陈夫人脸都白了,立即怒斥道:
“你胡说些什么?!皇上面前不得无礼!”
想要皇帝多看几眼的,那都是想要勾引皇上的狐媚子!
在皇后娘娘面前说这样的话,是嫌命太长吗?!
白成欢听了这话却是忍不住失笑,这的确是这位陈小姐能说出来的话。
要是别人说这话,她必定是会怀疑那人会不会是别有用心,但是这位陈小姐,她却是半分都不会怀疑的。
她不生气,眼底的笑意也不曾散去,更加和蔼地道:
“陈夫人不必生气,陈小姐年纪还小,就当是童言无忌好了。那本宫倒是想听听陈小姐的想法,你说说看,皇上为什么不肯多看你两眼呢?”
陈辛月的大眼睛忽闪了几下,又皱了皱眉头,仿佛冥思苦想了一番,才又眼神亮晶晶地道:
“臣女知道了!皇上定然不是觉得臣女长得丑,是因为皇后娘娘实在长得太漂亮,皇上眼里就看不到别的女子了!皇上对皇后娘娘如此情深意重,实在是让人羡慕!”
一直在一边神情冷淡的萧绍棠这才抬头看了陈辛月一眼,然后转眼看着白成欢,虽然面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眼底却有着白成欢轻易就能看出来的得意洋洋——
你看,不管是谁都能看得出来我对你情深意重!
白成欢听了这话,也是很意外,但被萧绍棠这么看了一眼,原本在春光融融里就百倍舒畅的心情,更是好了十分,笑意不减地扬声道:
“陈小姐真是会说话,说出来的话让人听了心中喜悦。摇蕙,将本宫的那对羊脂玉镯拿来,赐,愿陈小姐也能觅得良缘,与未来的夫君和和美美!”
此话一出,陈辛月更是眉毛弯弯,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屈膝行礼谢恩: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臣女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陈夫人顿时也跟着喜气洋洋起来,朱夫人更是笑着夸赞了陈小姐好几句,唯有跟在她们身后一直不做声的朱真真在心里暗嗤了一句,真会卖乖讨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