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下雪了!”
脸上落了雪,冰凉凉的,如花仰起头来,空中飘起了小雪花,如手伸出手去,摘了手套,接了些飘落在手掌的雪花,马上就融成了水珠。
哈着气,如花戴上手套,把围巾又系紧了些,脖子里不灌风了,才觉得身子也没那么冷了。
站在田坎上,望着被群山环绕,河水长流的大吴村,最引人瞩目的几座建筑,都是自家的作坊和屋子,如花欣然地呼出一口气。
回首间,看到一排牛车晃悠着往村口走来,如花抬手放在额前,远望一眼,牛车上满是高耸着的麻袋,如花猜着,那是颖州府粮铺给她送土豆和红薯来了。
于是,从田坎上跳下来,如花又转向村口走去,随着牛车渐行渐近的,如花瞧到牛车后面,稀稀拉拉的跟着些人,有男有女。
再往近一瞧,一个个只穿着单衣,有些脚上还穿着草鞋,更有的甚至是赤着脚的。那些人,个个形容憔悴,破衣烂衫,耳朵、双手、双脚多的冻的通红,还有冻了的冻疮,身上没有一件多余的行李和包袱,最多手里拄着个树枝,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着,好像逃难的难民一样。
如花惊讶地站着,看着牛车已进了村,那些跟着的人,也都往村子里走了来,如花心想:莫不是哪个村的遭了灾,逃到这里来要饭?
“少东家,少东家。”
就在如花胡乱猜测的时候,一辆疾驰着的驴车越过了那些牛车,从后面插了过来。
如花一瞧,赶车的是刘小四,正挥着手,叫她。
“回来了,回来了,我爹回来了。”
如花往前走着的时候,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娃儿从一旁蹿了出去。
“服徭役的人回来了。”
又是一声高声叫喊,本来有些静谧的村子瞬间热闹了起来。
如花呆愣着停住了脚步,她看到那个小娃儿奔向一个她以为的难民,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腿,高声地喊着“爹”,村子里越来越多小娃儿的喊叫声,有喊“爹回来了”,有喊“服徭役的回来了”,有喊“爹”喊“娘”喊“爷爷”“伯伯”“叔叔”的。
“如花,服徭役的回来了?你见着我爹了没有?”杏儿跑过来,拉了如花就问。
“我不认识,你看看哪个是?”
“哦,对对对,你没见过的。”杏儿说完,丢下如花,就朝回村的村民们跑了过去。
刘小四赶着驴车到了如花面前,停了车,下车给如花行了礼,“少东家,我们来了。”
“嗯,二掌柜带了你和谁来的?”
刘小四忙说:“带了我和秦双、大柱子来的,他们在后面跟着牛车呢。”
如花点头,就问:“车上全是东西?”
“是啊,都装满了,全是好皮毛。”
如花失望地点了下头,说:“我家在那边,你把车赶过去,我去迎迎二掌柜他们去。”
刘小四“嗳”了一声,跳上了车,赶着驴车往如花方才指的方向去了。
驴车上没有爷爷、二伯、大伯娘他们,看来成季礼他们还是没提前找到爷爷他们,这些进了村的都是看着年轻体壮些的,怕是爷爷他们还在后面不知哪个地方赤着脚在往家走。
如花的心情有些沉重,看到如难民一样的服徭役回来的村里人,觉得穷困真是一件让人生不如死的负担。
遇上打头的一辆牛车,如花就问赶车的人:“是给伍家送土豆、红薯的吗?”
“是啊。”
“哦,我是伍家的,你把牛车往这边赶,前面青砖房的那一个就是。”
“嗳,好嘞。”赶车的人驾着牛车,顺着如花手指的方向,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
“瞧瞧,这是谁家买的粮食呀,咱村里啥时候来了个富人。”
“就是,你瞧那小姑娘长得多漂亮,浑身透着一股子贵气,瞧她脚上穿的靴子,还是皮毛的呢。”
两个回村的人看着牛车往东面走了,又见了如花,便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如花找着杏儿的身影,发现杏儿已跑的没影儿了,于是,继续往前,迎面碰上的,除了给她家送土豆、红薯的牛车外,就是三三两两的服了徭役回来的村里人。
近距离的看着他们,脸上满是风霜,许多才是十六、七的大孩子,此刻在大庆国“年十六及以上,五十八及以下,均需服徭役、兵役。”的律例面前,交不了二两免徭役的银子,就得饱受苦难,干着重于身体几倍的重活。
“如花,如花,快来。”
不知道多少村人擦肩而过,牛车也都进了村了,听到喊声,如花抬头看去,一辆马车两辆牛车并道而行,杏儿坐在马车夫旁边,朝如花挥着手。如花认出赶马车的正是一品酒楼的伙计张小一。
如花猜测着问:“车里坐的是爷爷他们?”
杏儿脸上笑着,说:“是啊。”
这边赶着牛车的成季礼和秦双、大柱子也朝如花问着好,“少东家好啊。”
“嗯,你们一路辛苦了。”
如花借着杏儿伸出的手,跳上了正缓缓行驶着的马车上,刚站稳身子,车帘就被掀起来。
“啊,是你?”
如花惊讶了不过眨眼的功夫,就笑着钻进了车厢,看到除了那名妇人外,车上还坐着几个男男女女的,有两个似是病了,正窝在别人的怀里,脸色泛着青灰。
如花从几人的脸上一扫而过,除了曾在码头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