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冰凉的手,在被窝里摸到了自己的腹部,在那个子宫的位置,她曾经也想过会微微凸起过,她想过曾经也会有心跳,曾经该孕育着她和他的爱情结晶。
孩子的眉毛像他,会有好看的双眼皮,一定要是外双,鼻子一定要像他,笔挺利落……
她甚至彻夜翻字典就想给孩子取一个好听又有涵养的名字。
可是最后,婚礼却取消了。
苏淮死在了手术台上。
苏沫冉死在了她心里。
一切,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有人推开门,简歌穿着正装,带着医生,站在了门口。阳光从侧窗打在他的眉宇,落下重重的阴影,他蹙着眉看向她,眉心变柔,“沫冉,跟我走。”
就像四年前,他出现在她面前,说的话,一模一样。
至始至终,陪在她身边的,似乎,就只有他。
……
“她和简歌离开了。”
唐绍从走廊的另一端快步走回,景岩双手抱怀,清冷的视线正看着医院楼下离开的车队。表情恬淡,似乎并不为此感到任何意外:“知道了。”
景岩转过身,朝沫冉住过的病房里走去,每一步走得都很慢,到了门口,伸手握住金属门把手,指腹微微发凉,略一用力,拧开手把,推门的动作也格外轻柔,仿佛里面的人还在。
空气里似乎还有她的味道。
他伸手,整齐的被褥里隐约还有她的体温,被单上的褶皱似乎还在告诉别人,她曾经的位置。床头柜上是她喜欢过的满天星,拉开抽屉,他特意偷放在里面各色饮料,她也没有动过。
“书呢?”景岩握了握柜角,他记得自己把书放在了柜子上,“她带走了吗?”
那是她曾经很喜欢的作者,出了一本新的小说。他想知道她会看什么,为什么喜欢,试图揣测她的喜好,所以,他才留下了那本顾安安送来的书。
甚至,连书签都是按照她喜欢的款式挑选的白色叶片。
“没有。”唐绍扫视了一圈,注意到了垃圾桶,“书签被揉成一团丢了。”
指尖抚摸过桌面,眼眸里透着凉意和淡漠,“她还是恨我。”
“你可以不让简歌带走她。”唐绍停顿了一下,犹豫半响,还是开了口,“我们的计划暂时还没有威胁到她。”
“她已经被牵扯进来了,他不愿意让她冒险。”景岩坐在入门处的沙发上,手指利索地点燃一根烟,“简氏插手能弥补一些漏洞,以防万一。”
“如果这一切结束了,她知道了真相,你想过后果吗?”唐绍的目光里,是怀疑。
景岩眉头紧锁,沉默了好一会儿,“她会更恨我。”
“那为什么非要是她不可?”
明明这盘棋,并不是非要弃车才能保帅,明明可以回旋,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一步?
“唐绍。”景岩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更加的沧桑和荒凉,“如果你永远都阻止不了太阳落山,为什么不期待它日落而出?”
“哪怕黑暗置她于危险之中?”
唐绍一直都是站在他那边的,可是这一次,太过冒险,他是在没办法认同。
景岩掐灭烟头,呼出最后一口冷烟,“是。”
“不知道你日后会不会有一天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景岩的眸在光亮中似有迷雾重重拨不开云烟。
从五年前做错选择开始,他就在每个夜晚里问过自己。
从她被抬上在救护车,浑身染血地躺在担架上,惊恐带着怨恨的视线凝视着赶到车祸现场的他。带着呼吸器,起伏的弧度,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情绪不稳。
她布满血丝的眸,眼角有泪一滴一滴滑落,仿佛一个眼神就将他丢入了寒冰地狱。
“景岩,我恨你。”
只要轻轻一句话,透过冰冷的空气穿到他的耳朵里,温柔的声音犹如开封的匕首,狠狠刺入他的胸腔,温热从身体里倾泻而出。
他忍着刺骨的疼,赶到机场,换来的不过是一架早就起飞的航班。
会后悔吗?
当然会。
因为,他失去了她。
---题外话---再挖一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