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涯轻松甩开了追来的敌人,连奔数里,终于寻见山脉脚下的一片野林。他将秋梨藏在一棵粗矮的果树后,道:“你躲在这里别出声,我去救他们。”
“客栈里全是坏人你自己怎么应付得了!”秋梨抬起颤颤巍巍的左手,咽了咽口水,“你带我回去吧,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说不定,说不定……”
说不定她就可以使用那股滚烫的内力杀死所有坏人了。
“梨儿乖。”陆无涯握住她的左手,缓缓放下,敷衍一笑,“我去去就回。”
就在这时,忽闻马蹄急促,渐行渐近,只见一人身披斗篷,面貌不清,扯缰勒马,顿在野林之外。那人虽骑在马上,但下半身的斗篷分明是紧紧贴在马鞍两侧,似是无腿一般。
莫非是郑老邪?
“这荒郊野岭夜色寒凉的,没想到还能遇见朋友。”果然,郑老邪侧身偏倒,双拐一撑,翻下马背,掀开斗篷,“老夫今儿个心情不错,正打算做件好事解解闷,不知无涯小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已遭认出,陆无涯便不再隐藏,对秋梨使了个眼色,旋即自己穿林而出,微微皱眉,道:“你为何出现在此?”
“老夫好心帮你,你却质问于我,是不是不大妥当?”郑老邪道。
闻言,陆无涯反倒问得更加直接,道:“你想要什么?”
郑老邪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江湖上都知道,老夫向来是:左拐行恶自遗臭,右拐行善不留名,行恶行善,全凭心情。你若是需要帮忙,就随老夫上马,回去锦鲤客栈救人;若是不需要,老夫离开便是。”说罢,双拐一撑,又骑回马上。
听他虽口说不为所求,却对自己要回锦鲤客栈救人之事了如指掌,陆无涯心中暗道:难道,自摆脱铁夫人后的几日来,他一直跟在我们身后,而我竟没有丝毫察觉?但就眼下情况,独闯锦鲤客栈多半凶多吉少,瞧他的意思,似是对救人之事胸有成竹。不如就先随他回去,见机行事。
主意落定,陆无涯当即翻上马背,道:“凡是敢卖人肉包子的黑店,必有留为逃命的暗道,你可清楚锦鲤客栈的暗道何在?”
“老夫本以为你是个只懂硬拼的蛮子,没想到还有些脑子。”郑老邪俯身低头,以牙齿叼起缰绳,扭头一拽,同时双拐微抬,猛夹马背。只见马头急回,踏土扬尘,直向锦鲤客栈奔去。
不消片刻,两人来到了客栈以东的草地。郑老邪左右敲了几下,忽然左拐轻挑,自地面掀起一块木板,打开了暗道入口。陆无涯警觉地投下石块,探得深浅,旋即掏出火折子点燃木枝,稍有犹豫,却还是当先跳了下去。
暗道很是宽敞,足够两人同行。石壁之上凿着不少气孔,且每隔二十步左右的距离,两侧还备有火把、水坛和少许粮食,看样子此地非但作为暗道,还可供数人暂避风头。
走着走着,郑老邪忽然道:“你怎么不问老夫是如何知道这条暗道的了?”
“我问了你倒不会说了。”陆无涯道。
“说的也是。”郑老邪坦然道,“三大分堂修建的暗道,大多受了夺天教的影响,都是向东延伸一里,留有气孔备有水粮,既可用于避难逃命,也可用于偷袭伏击。”站住脚步,伸手摸向两侧的石壁,沉沉地叹了口气,意味深长。
“这就是你断腿的原因么?”陆无涯道,“夺天教利用你设计完暗道,便要杀人灭口。”
“老夫若是设计了暗道,当年断的可就是脖子了。它们是由一位姑娘设计的,一位冰雪聪明的姑娘。”郑老邪甩了甩脑袋,杵拐跟上前去,“不过你说的也没错,这就是老夫断腿的原因。”
陆无涯忽地顿住,指了指身前的石壁,示意已到尽头。
位于两人头顶之上的不是别处,正是石镶玉的房间。而她则刚刚假借一副受了欺辱的委屈娇容,敷衍过客栈里的其他客人,走回屋来,点燃火炉,拿起一根还未烧红的铁烙,戳了戳正被吊于梁上计不灵,道:“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傻子,被吊着都能睡着?”
计不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道:“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干什么。”
“你就不怕我把你做成包子?”石镶玉道。
“你要做早就做了,还会等到现在?”计不灵打了个哈欠,“哦对了,记得以后多往馅里放些香料,否则盖不住人肉的臭味儿。”
石镶玉绕着他打量了一番,道:“你这人实在有趣。”
“怎么,改主意要跟我离开了?”计不灵道。
“若是早些年头的话,还真有可能,但现在……”石镶玉将铁烙放进火炉,敲了几声,似是威胁,“说吧,你是何人?你之前想问我什么?”
计不灵却是视若无睹,继续说道:“现在也不晚,跟我离开,想去哪儿去哪儿,包你有花不完的银……啊!”就在铁烙烧透衣物的刹那,刺啦刺啦的灼烧声被哀嚎掩过。
“早晚都要说,又何必非要受这些苦头呢?倒是让妹妹怪心疼的。”石镶玉道。
瞥见自己腿侧血肉模糊的烙印,计不灵满头大汗,喘了好一阵粗气才道:“你身上的淤青是自己留下的吧……我猜你自己也没想到,被虐待多年,杀了主人之后反倒没法适应……啊!”
石镶玉狠狠地将铁烙戳进他的左腹,怒道:“让你自作聪明!”
计不灵咬牙憋气,沉默许久,忍住疼痛,冷笑一声,道:“好歹也是聪明。”
“瞧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