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国,议事殿。
奇怪的是,明明打下殷国了,可站在这里的只有殊若和苍凌两个人。
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先开口。
殊若是以不变应万变的人。
而苍凌……他很乱。
纵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开口。
殊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异常有耐心。
苍凌见殊若一副老僧入定不动如山的模样,心里不知怎的憋屈的很。
“你……你姐姐她……”
殊若微笑,“国君想问什么?”
苍凌沉了沉面色,“你知道寡人想问什么。”
殊若捻了捻袖口,又笑了,“你想问,姐姐方才模样是怎么回事?”
苍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其实,这是一种病症。姐姐在受到巨大刺激的时候,身体里就像有第二个人一般,并且出来保护她。”
殊若说起谎来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理所当然的很。
她难道还能实话实说,说明暖雪被鬼上身了?
你说,在古代,是鬼上身问题严重,还是人格分裂问题严重?
啊,对,都挺严重的。
苍凌眉头一蹙。
他的关注点明显不在是不是鬼上身。
而是,巨大刺激?
违和感。
明暖雪是这么受不得刺激的人?
他不过是兵临城下,还没杀一个人呢,就受到了“巨大刺激”?
殊若嘴角微扬,似乎感到有些好笑,“姐姐并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大约,如果她心态平和,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方才那种情况。”
苍凌眉头蹙的更紧了。
她这话什么意思?
说给他听的?
叫他不要做“过激的事”来刺激明暖雪?
殊若垂下眼,嘴角依旧忍不住上扬,“姐姐自小便背负太多人的期盼,给自己太多的压力。唯一自己做主的,怕就是嫁给姐夫了。”
苍凌越听越觉得不是个味儿,她这是明里暗里叫他不要做拆散她们的事?
他如果拆散了……
嘶,饶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苍凌,一想起刚才那人都忍不住战栗。
被活生生吓喷血了啊……特么一生黑历史!
殊若一根手指轻轻压了压嘴角,恢复到平静无波的面容。
“国君在犹豫什么呢?我说过了,你想要明暖雪,我便会替你夺来。如今这般,你可是要告诉我,明暖雪……你不要了?”
苍凌瞪视她。
怎么可能!
想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会因为这个“小小意外”就放弃?
“既然如此,姐姐和姐夫那里便由我去游说。我想,国君不会想看到他们鹣鲽情深的模样。而对于你这个灭了明国之后又想灭殷国的苍国国君,想必姐姐也不会愿意在这个时候见你。”
殊若说的句句在理。
可是,苍凌这么一琢磨,总觉得哪里不对。
就好像,自己一步一步踏入了一个沼泽,面上,这个沼泽如同郁郁葱葱的平原,躺在上头能令人感到万分舒适。
谁又知道,下一刻,便是万劫不复呢?
殊若的攻略对象越来越敏锐了。
可不是?
苍凌怎么说都在刀口舔血那么多年,纵然思想跟不上,但野兽的直觉却骗不了人。
但如今,除了信她,他别无他法。
不然,明暖雪定是要恨他的。
“寡人很好奇,你不让寡人杀了殷国国君,又如何能让寡人得到明暖雪?你不会当真想让寡人与人分享吧?”
分享?
殊若嘴边划开一抹冰冷的弧度,“就算你愿意,也要看看别人愿不愿意。”
苍凌神色微变,怒气上涌,“放肆!寡人念你为寡人出谋划策,又是明暖雪妹妹的份上,待你如宾客。你莫要不识好歹,回去做你的阶下囚!”
“这样便生气了?那日后,你见了姐姐和姐夫,果真能按耐住脾性,软化姐姐的芳心?”
殊若不咸不淡的话语,足够将一盆冰水临头降下,叫苍凌立刻冷静下来。
“姐姐心软,我与她好生说道。往后她见了你,也不至于像对待仇人一般。”
殊若衣袖轻动,转身朝外走去。
苍凌却蓦然沉默下来。
他又感到了哪里不对劲。
心软?
心软?
谁?
明暖雪?
苍凌记忆中最深刻的一幕,便是在他十五岁那年。
那时夜色很深,院子很冷。
他只不过是一个送死的质子,没有人会关心他如何。
那一天,明国似乎有个重要的晚宴,所有的宫人都很忙碌。
忙到,没有人记得在后宫一角,还有一个正在挨饿的男孩子。
十五岁,正是男生生长发育的年纪。
饿的快,吃的多。
可是,他一天连三顿饭都不一定能保证。
他想去厨房讨点吃食,却被人打了出来。
其实他知道,晚宴,厨房里的宫人才是最忙碌的。
只不过,难道,连一个隔夜的馒头,都给不了他么?
后来的记忆,便是他蹲在自己的房门口。
他在等谁呢。
是的,他在等谁。
等了多久?
应该时间不长。
但是他太饿了,才会觉得度日如年。
然后,他的救世主,他的神,出现了。
冷淡的没有表情的脸庞,优雅高贵的步伐,不紧不慢的走到他面前。
他怀里多了一个食盒。
女孩眸色平淡,在月色下负手而立。
“你甘心么?甘心一直屈服于人下,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