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阿诺尔也不是胜券在握,斯特拉迪瓦里可不会随便接受一首曲子,亚格离开后,阿诺尔又住进了希德嘉隔壁的房间,他需要让斯特拉迪瓦里接受这支曲子。而这一点远比写出一支优美的曲子要难的多。
这一夜对二十五名参赛者来说都是不眠之夜,身体实在撑不住的睡上两三个小时,顽强地睁开惺忪的双眼,抱着自己的乐器构思。
阿诺尔同样一夜没睡,看着斯特拉迪瓦里说了一整夜的话,从自己小时候开始一直说到参加比赛,还说了参加完比赛之后的打算,他想回盗贼公会找一个远一点的任务,盗贼公会那种连走廊都十分狭窄的地方实在不适合他,他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以前在黑塔的时候他也总是一个人坐在夜晚的塔顶,和“左”“右”说着话,尽管它们并不能听懂,但阿诺尔正需要这样的倾诉对象。
当他感到唇干口燥的时候,窗外的天空已经蒙蒙亮了,阿诺尔站在窗前看着一抹霞光逐渐侵占黑暗,这一段时间他每天都把自己关在琴房里,那里没有窗户,他已经很久没见到日出了。
比赛时间在今天的下午,每人的演奏时间是固定在二十分钟以内,没有额外的时间,二十五人在同一块比赛场进行比赛,比赛结束后差不多就到深夜了。这轮比赛选出十名参赛者给出年末庆典的入场资格,而再过两个月后就到了年末,那时才是莫扎特城最为热闹的日子。
人在有事可做的时候总是感觉时间过得太快,此时阿诺尔和蓓沃芬又一次站在了等待抽签的队伍中。
蓓沃芬抽到了三号,阿诺尔是十号,到准备室阿诺尔注意到那名黑衣人坐在了十六号座椅上。
所有参赛者都是一副凝重的表情,一天时间作出一首全新的乐曲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很显然不少参赛者还在完善自己的乐谱。
阿诺尔并没有询问蓓沃芬乐曲的情况,蓓沃芬同样也没有问他,这个时候相信对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号二号参赛者的乐曲只能算中规中矩,这种比赛大部分参赛者为了获胜大多会动一些小心思,比如找一首以前作的乐曲,在一些片段上增加使人眼前一亮的部分,让自己的乐曲达到中等偏上的水平,如果作一首全新的乐曲风险太大了,一旦完不成或者没有完成到自己理想的程度,这场比赛基本就已经失去了悬念。修改以前的曲子虽然有些不合适,但却最大程度保证了晋级的几率,他们很清楚这是比赛而不是单纯的音乐鉴赏会。
不过蓓沃芬压根不会考虑这些,平时她思维有些跳脱,行为也总是很随意,但在音乐方面却十分固执,现在她已经起身走进比赛场,很快就能欣赏到她一天一夜的成果了。
二十分钟后,蓓沃芬站起来,直直地冲进准备室,一头撞进阿诺尔的怀里,阿诺尔轻轻搂着她的肩膀安慰着。这首“致夜月”把寂静诠释地相当完美,遥不可及的的夜月本身就是寂寞的象征,向遥不可及的对象抒发情感的人更加寂寞。身为演奏者的蓓沃芬是受到音乐影响最大的人,这时候在阿诺尔的怀里才能让她最快的摆脱掉这种情绪。一种强烈的情绪总能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掩盖过去。
不需要考虑,蓓沃芬已经获得了庆典的资格,并且和去年的希德嘉一样,成为了年龄最小获得庆典资格的演奏者。观众们逐渐恢复过来,向蓓沃芬报以祝贺的掌声和呼声,感谢她带给众人一段精彩的体验。
比赛继续进行,轮到阿诺尔还需要两个多小时,相比还在完善或复习的其他参赛者,阿诺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除了比完赛的参赛者没有人会向他这样表现得这么轻松。
还有一人,阿诺尔余光曾在黑衣人抬头的一瞬间瞥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有些人在紧张时的确会表现得面无表情,但阿诺尔确信黑衣人的面无表情的确只是面无表情,就像……把世间看淡了一般!
之后黑衣人又低下头,把脸埋在帽兜的阴影下。
阿诺尔把脑子中黑衣人的事情放在一旁,现在他需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比赛上,这一个多月的努力可不能白费。
大部分参赛者都没有冒险,乐曲中修改的痕迹还是能捕捉到的,不过有一名参赛者的想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八号参赛者把琴弓放在小提琴的琴弦上,轻轻摆动手臂,全场人大气都不敢喘地睁大眼睛看着场中的参赛者,看着琴弓时而轻缓时而急促,参赛者的表情仿佛一副副生动的画作,向众人诉说着心中的百转情感。
突然参赛者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所有评委吓了一跳集体向后靠去,收紧下巴看着他用抽搐一般的速度拉动着琴弓,激昂地甩着头发,他每甩一下头发都会把评委们吓得抖一下,如果不是他的手指在琴弦上用着各种演奏技巧,评委们真的会以为他中了邪。
二十分钟后,所有人瞪着眼睛看着他做完最后一个动作,琴弓指天提琴横在胸前,参赛者一副安详的表情,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评委们愣了好半天,终于一名评委开口问道:“你能不能给我们解释一下?”
参赛者顿时恢复了精神,原本安详的表情瞬间被兴奋代替:“这首乐曲正如它的名字寂寞一样,表达了作曲者无人赏识之后的空虚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