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蓼为了迎合未来帝师女儿的文采水平,微微一笑,念出了一段许多人未听闻过的五言诗为题:“坚着于五欲,痴爱故生恼。以诸欲因缘,坠堕三恶道,轮回六趣中,备受诸苦毒,受胎之微形,世世常增长。”
这听起来像段佛偈,众人不解地低声讨论起来。韩琉芝生怕被罚丢脸,被抽中后格外紧张,好在听得前面几人题目皆是寻常,无非是“赏花”、“观会”一类,心中也不甚害怕,可孟蓼出的题目又长又艰涩,她紧张过头,脑子更加烦乱,连题目都没有完整记下,更无法领会题目之深意,故而失口无言。(1)
韩琉芝尴尬而立,双颊如烧红的炭石,灼热的痛感逐渐延续到了耳根,一些轻狂少女的嗤笑之声依稀穿入耳中。楚云涟沉默不语延长了她的羞愧的折磨。
玉河公主瞧她发窘的模样,以扇掩面暗暗讥笑。金波公主挑眉饮茶,丽水公主催促般的叹气。孟蓼扬眉挑衅都令她难堪不已,但她就是张不开口承认自己被她所难。
上官雪萸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口道:“久闻韩小姐的箜篌技艺高超,不如今日为众人弹上一曲吧。”
答应上官雪萸的提议便是认输了,她自己的颜面倒是其次,只是连累了父亲文江学海的美名,她便是不孝了。一念即此,她抽了抽鼻子,哽咽着难以张口。
本是游戏一场,不过玩乐而已,其他被掷中的贵女都没抱着竞争之心,出题吟诗都简单平直,只图一乐,并不算难,而孟蓼过于急躁的显露锋芒,以为难她人抬高自己,着实令人生厌。女子之间为一游戏,尚且勾心斗角,何况逐鹿官场的男子乎?大约斗争便是人之本性吧。
楚云汐瞧韩琉芝被逼的可怜,又见孟蓼嚣张,众人缄默,便生出几分不平之意,欲要为其解围。她越是想躲于人后不想引人注目,却越是被动地被推到台前来,她时感命运捉弄,却不知这是她性格使然。
她突然起身对楚云涟和三位公主施礼,而后又向席间各位颔首致礼,请众人听她一言:“这题目本该由我做才是,刚才我入席之时与韩小姐换了座位,上官姐姐抽到的点数本应是我,而非她。韩小姐一直不肯接题,想必是有此原因。她不说我也不能装作不知,此题于我而言确实甚难,小女也只能勉强一试,请各位姐姐们莫要取笑。”
孟蓼正想试探试探这位太子妃幼妹的深浅,她正愁找不到机会发难,结果她却自告奋勇。她顺水推舟大度一笑道:“原来如此,韩小姐因觉得此题原不是她的,故而缄默。四小姐此刻才说,想必腹中已有好诗了。诗会原就是做诗为乐,若能听得好词句,谁做又有何妨。太子妃您觉得呢?”
楚云涟转向上官雪萸道:“这游戏是你主持的,还因是你裁决才是。”
上官雪萸偏头思索,嘴角微微翘起,绛红映日,妩媚中带些许天真道:“我也想听听好诗呢。韩小姐不愿做,那便听听四妹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