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归归一天一天的长大,他照顾归归的生活起居也越来越得心应手。归归也越来越有趣,总是会带给他许多惊喜。
他也越来越喜欢归归了。
转眼就到了元旦,又是一个新的年头,归归已经八个月大了。这几个月里,归归特别乖,几乎没有哭过,也比之前调皮了许多,趴在床上四处滚,翻身也特别利索,常常折腾到精疲力竭才肯睡,带孩子真的特别辛苦,一段时日下来,楚煜瘦了许多。
他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归归身上,连同何以夏的那份爱也一并给了。
归归成了他的命根子。
元旦那天晚上,楚煜带着归归去医院看她,他跟归归说:“归归,叫妈妈,叫妈妈醒过来……”
这几个月以来,他教归归最多的词语就是“妈妈”,归归听见“妈妈”这两个字也特别兴奋,嘴里一直“喔喔喔”的。
可是,归归太小了,她还学不会。
最近这些日子,楚煜每回跟何以夏说完话,她都会流泪,可却一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但他知道,她是真的听见他的祈求和呼唤了。
他跟归归说,妈妈一定会醒过来。
2月14日,西方情人节,楚煜买了束玫瑰花放在何以夏床头。去年的今天,他们一起过了情人节,在157阶,她告诉他,她爱他。今年,他还要跟她一起过。
彼时,归归已经九个多月大了,可以握着爸爸的手站立起来,但还是没学会叫妈妈。
2月15日,除夕夜,楚煜跟归归吃完年夜饭就直接到了医院,他跟归归,要陪着她守岁。
还不到零点,绚的夜空中炸开了,归归看着转瞬即逝的烟花高兴得又跳又叫。
他陪着何以夏说了会儿话就到了凌晨。
零点的钟声响起,烟花绽开。
归归张了张嘴,轻轻吐出一句:“妈妈……”
这是归归第一次叫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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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后,楚煜开始泪流满面,归归的声音又轻又低,还模糊得厉害,但这,却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归归望着窗外的烟火,笑得十分灿烂,又轻轻叫了一句,“妈妈……”
他泪流不止,低头在归归脸上亲了亲。他握住何以夏的手,说:“以夏,你听见了吗?归归会叫妈妈了,你醒来,醒来好么……”
他趴在病床前低声啜泣,回应楚煜的,是她一颗接一颗的眼泪。
这场梦,太长太长。从医生给何以夏注射麻醉剂的那一刻起,她的视线就逐渐模糊了,她看见了父亲,看见了向微,也看见了曾经死去的孩子。
他们说,他们要带她走,她就真的跟他们走了。
她知道,她要死了。
手术进行到一半,她握在掌心的翡翠镯子砰然落地,她听见了翡翠镯子清脆的破裂声,模糊的意识又渐渐清明。
她告诉自己,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她要陪着归归长大,陪着楚煜慢慢变老。
很久很久以后,她似乎听见了婴儿响亮的哭声,还有男人低低的啜泣声。可那哭声,又很快消失殆尽,之后,是漫无边际的沉寂。
她沉沉的睡了一觉,又被低沉性感的声音吵醒,有个男人,一直在她耳边说话,一边说,一边哭。
她想回应他,可偏偏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只能哭,一直哭。
直到软软糯糯的声音出现,有个小女孩,在叫她妈妈。
她终于想起了一切,想起了楚煜,也想起了归归。
她最深爱的男人,她最疼爱的孩子。
她不能丢下他们,她必须要醒过来。
就像楚煜说的那样,她得醒来陪着他慢慢变老,陪着归归长大。
于是,她就真的醒了。
彼时,已是2月16日凌晨两点钟。
楚煜正抱着熟睡的归归往外走。
何以夏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阿煜。”
他讶然转身。
视线相对,只一瞬,皆泪流满面。
他轻声笑了,说:“我等你很久了。”
她抹了抹泪,答:“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说:“没关系,现在还不晚。”
他几步走近,低头吻住她,忘情的吻着,一直吻着。
那一年,他说,我会再救你一次。
这一年,祸患皆过,一场救赎与毁灭的纠缠。
他终归救赎了她,也救赎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