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之时,大抵少主和主公都要随之去内城参拜家主和宗祠,入来院家因为如今的家主是叛出的缘故所以也未能跟着出行。
大抵这一年入来院种兼来都是以交通各处豪族为主,让墨依没有想到的是,好不容易回来的养父种兼竟然落发为僧,自号妙明法师。
而这个和尚的确还是个十足的酒肉和尚,大抵是荤素不忌。
而且似乎这一年在外立下的功劳也是极多,不但拿回家许多礼物,在之前的评定中还被主公指定了一位正室,一位来自于武士家族的庶女,
而这位入来院家的妙明法师也是自得,连婚礼都懒得操办,直接就将女人领回了家。
大抵现在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的正室和二十几岁寡妇的暗战,墨依却也是依着礼一一拜伏后,就想远离这危险之地。
然而和尚没这个打算,恭贺新年之余和尚还有着让自己的养子陪着喝几杯酒的打算。
这酒是粮食酿的,町里的奉行早已向平民颁布了禁酒令。
然而山人自有妙计,这妙明的酒却是从入来院支配的一个城下町的酒肆中给送来的。屋子烤的挺暖和的,身子有些湿的墨依却有些不自然。
然而更让她不舒服的是这花和尚虽然穿上了法衣,两只眼睛迷糊的像只夜猫,可是这兴师问罪的意味的确是十足,今年这一年墨依的废材大名可谓远扬啊。
“我此去三山城,须木城,边城不过数余,感慨也是颇深?”和尚喝酒的确是直爽,可是说话却是弯弯直直,掩掩饰饰的,
木屋的房间内也唯有一个小几,今天才成为他正室的小姑娘却是很快进入了妻子的角色小心翼翼的将酒杯斟满分别递了过去,
这算是军略考校吧,的确,墨依和岛津家名将新纳忠元之间的对弈他不可能不有所耳闻。
然而墨依还算是机智,即使在军略上多有不行,可是在本领进行跟随少主奉行之时可是特意对日向的地势很花了一份功夫,她清楚三山城便是和高原城互为呼应的伊东据点。
这个钉子,在木崎原之上,顺着池岛川东行,算是伊东最前沿的门户之一。
她有些走神的喝了一口清酒,倒是酸的没吐出来,而且喝的急了,还烫着了舌头,支支吾吾的表示着自己的意思,
“岛津家来年似乎准备拔除高原城,彻底支配真幸院。”
和尚的确是满意墨依的偶尔的小智,自己仅仅开始只是说出了个大概,墨依就明白了他被岛津岁久所给予的任务是寝反如今伊东家的豪族,还进一步料到了岛津家下一步的军略。
然而到底是逃跑武士的美名流传,也不得不提及年关前的对弈。
“为何要将主阵布于山道之上?”
“便于逃跑。”墨依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把对弈盘当做了太阁立志传5中的战役过程,然而逃跑这次对于武士还是侮辱极大,所以马上跟着解释道,“兵力相衡,所靠无非是家臣之武力,其实于主阵主将并无多大用处。此时为战,不吝为损兵折将,能赢也是惨胜。”
“而一家之力在于平衡,主家损失过大或者是家臣损失过大都不利于之后家族的发展。
况且无论是战阵之中,还是支配之下的各豪族,说是有大义所在,然而无非,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个见识的确是很多武家者执着于武道所不能明白的道理,虽然墨依概括的很笼统,将武士的阶层仅仅只定义为家臣和豪族,也是也未曾提及谱代和一门。
然而将武士比作商人,大抵也是说明了墨依实质上对任何武家和主公都没有忠心。
在往细处想,和尚也是暗暗吃惊。他的确如今也是有些敬佩花房家的家学,这种武士灯下黑的事情。
如非他如今在行说客之言,有岂能看得清楚所谓的忠义和维持家名都是为自己被利益所扰而找出的理由。
当然,也有执迷不悟之人,而这种人,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活不长,他也见过多久,可是入来院家并非豪族也没有封地。
能看清楚这个事实,作为下臣而言,又岂能不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主公最会忌讳的不是蠢人,而是这种看清事实,随时会倒戈的逐利之人。
而墨依也的确不是那种善于掩饰之人,如今是因为她兵法不行,军略稍知能够掩饰藏在看清事实下的野心。
如果有一日,得握大权力,主公想要卸磨杀驴,想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毕竟像墨依这种人只会把自己当做主公,而当年即使自己想争取入来院的家主之位的时候,也未曾想过背叛岛津家独立。
不到山穷水尽或者是大势所趋,没有几个人会把自己当做自己的主公。
和尚是有点醉了,却是这一年来作为说客看尽了那些武家的嘴脸也是醉了。
两眼迷离,嘴里却是迷迷糊糊的念叨着自己已经死去儿子的名字昏昏睡去,似乎他也将墨依给看错了人。
木秀于林是他最后念叨的话,也是对墨依的劝诫。
对着养父新娶的正室行礼后,她也是从房间里出来顺手拉上了门。
以她的聪明也的确是知道这告诫的意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
前面两句的意思,的确还可以让人稍加自得,自认为自己更优秀才会受到攻击。
然而后面两句却和前面两句一比较,却是说明了不善于隐藏自己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其实都是异类,是第一个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