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宇文邪抱着容瑾城到了房间后,房间中央已经准备好了大铜鼎,烈火在铜鼎下面烘烤,已经激烈地燃烧了起来。苏郡清风带着人对着药方将药材放进铜鼎中,煮出浓稠的药汁。
热气熏天,屋子里的人热汗淋漓,唯独容瑾城一人身上寒意彻骨,不住地打哆嗦。
空气中飘着一股浓稠的苦涩味道,非常刺鼻,让人呼吸有些急促。铜鼎有个出水口,弯曲的,用管子连到一边的木桶里,那浓稠的药汁通过竹管流入大木桶中。
宇文邪赶紧将容瑾城放到了木桶中。
木桶里,容瑾城闭着眼睛,浸泡在如墨般的药汁里,让药汁慢慢地渗入他的肌肤之中,此时的他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寒气似乎在一点一点地吞噬他的生命,对他的五脏六腑造成了伤害。
一边观察着容瑾城的状态,宇文邪一边在铜鼎里加药材,渐渐加重分量,加强药性。
房间里极为安静,只有火在燃烧,木炭崩裂的声音。容瑾城的意识渐渐回笼,他咬牙安静下来,开始运功,自行调息。浑厚的内力如一阵暖流,带引着药汁冲刷他冰寒的五脏六腑,如此一来,内力剧烈翻滚下,他越发疼痛起来,比起平常火毒发作,更痛上十倍!寒气和药汁显然相克,相互碰撞,抗战,阵阵尖锐的痛直达容瑾城的头皮,容瑾城微微蹙眉,口中闷哼出声。
见状,宇文邪在他的肩膀上扎了一针,试图抑制他体内窜动的苦楚……
汗珠,一颗一颗地滴落,先是碰触到他的皮肤后结成冰,而后在热气的蒸腾下化成水……
“啊……”倏然容瑾城毫无预警地发出一声低吼,一股急速而巨大的痛苦在他身体撞击,这是从未有过的沉重和锐利之感,他的心脏跳动剧增,似有爆裂之危,来得又快又猛,让容瑾城措手不及。就在这时,他紧闭的眼睛倏然睁开,闪过一抹妖娆的紫光,诡秘而危险,像是狼在攻击时所爆出的狠辣、凶残、嗜血,布满杀戮的疯狂,他运功的手倏然扬起,想要攻击离他最近的宇文邪。
清风苏郡等大吃一惊,宇文邪见状立刻在容瑾城头顶扎一针,肩膀两针,又快又准,手都没有颤抖一下。
容瑾城的眼睛缓慢地恢复正常,紫光迅速褪去,慢慢地恢复一片清明,心速跳动慢慢地恢复正常,心口也不再疼痛,他又开始运功,继续抵抗着体内的寒意。
才片刻,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刚刚一幕重演,宇文邪立刻给他施针,却不想寒毒发作,一次比一次更剧烈,木桶里的药汁变凉,而宇文邪的针,似乎没有太大的作用了。
没有想到寒毒发作起来竟然会如此厉害,宇文邪一愣,就在他愣神的瞬间,容瑾城一掌拍碎了木桶,紧接着胡乱出掌,带着雄厚内力的掌风就要打向他。
火花电石间,一阵清幽的琴声从外面传来。
那琴音是高古典雅的南曲旋律,像绵薄的夏云,一朵朵,一朵朵,悠悠地向着夜空飘流;如点点雨滴滋润着人们的心田;又如和煦的春风,柔和地拂过人的心头,和着屋外的松风之声,美不可言。
委婉清丽的琴音给人描绘了一幅鲜明美丽的风景画。人们仿佛看到,幽泉自山涧叮当流出,汇成一泓碧玉般的深潭,水潭里荡起一层层细碎的涟漪,水中摇曳着一轮金黄的明月。
琴音缓缓而弹,宛如两只蝴蝶,欢快地在金色的阳光中飘飘飞去。又如沟渠里的流水,向着岸边花草潺潺低语。
婉转清丽的琴声像一颗颗水珠落入人心的深处,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在它营造的世界中,忘记了痛苦,忘记了喧嚣,安静下来。
听着悠扬的琴声,宇文邪等人安静了下来,就连沉浸在痛苦中的容瑾城也安静了下来,容瑾城的面容渐渐和缓,手缓缓地放了下来,他似乎是累极了,疲惫地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屋外的琴声未停,像是摇篮曲一般,诱哄着所有人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一曲终了,当众人从轻灵的琴声中回过神来时,容瑾城已经熟睡,寒毒的发作终于告一段落。
琴音消失,宇文邪等人惊醒,他赶紧带人将容瑾城放到床上,为他把脉。
屋外,凤如歌从古琴旁站起,深深地看了屋子里面一眼后,手里握着锦盒,转身离去,消失在黑暗中。
她拿了他的药,却救了他一命,也算是两不相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