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树啊……”
“干啥啊。”
“你的承诺呢?”
“唉,疼没了啊……”
“说好了的,要一个人大杀四方呢?”
“唉,杀不动啊……”
云树瞅着心伐,摊手发问。
随即,他再瞅着膝盖,把手扣回来,自己回答。
周围清清寂寂,心伐安安静静。
只偶尔,会有一抹如波纹般会动的流光,慢慢地泛过刀身,略微,还带有着点儿曲线。
云树的眼睛渐渐地被它吸引,心意忽动,把脑袋往一边歪过去,改变了下自己的视角,等着这种光芒再度出现。
一道,两道,三道,它在不断地从心伐的前端闪出,沿着刀身隐没下去。光芒在他的头脑中的印象,也在不断地加深,变化着……
不知过了多久,经过了多少回,当云树再一次看去时,微一晃神,那光波就忽然令他觉得……
那好像是一个人,所露出的笑容……
淡淡地,弯弯地,如同挂在四月风里的嫩枝。
就这样看着,就这样想着,他一路绷着,一路痛着的神经,不由得开始松缓了下去。
像是在一堆木桩里,打上半天破军雷,舞了半天重刀之后,再跳进装满温水的木桶里那般,全身都洋溢起了舒服。
在这里,能有这般感觉,真得叫他想淌下泪来。
为什么想淌泪?
因为这份能将一切不好的东西驱逐出去的安详喜乐?还是,因为不知是为了谁,为了什么,而引发出的……想念?
“我……一直都有着一个愿望……应该,是永远不会实现的吧?”云树突然轻声说出了话。
他伸出手,放在心伐上,试着去挡住流动的光芒。
无果后,云树笑了起来,喃喃道:“我的心里,还有所有人的心里,应该都会有这样的时刻吧?就是……你希望能把某一个瞬间,变成……永恒的时刻。”
“我就想啊,等到我变得很强,比最强,还要很强的时候……我能不能把那些一瞬间,变成我的……永恒。”
“那样我就不吃饭,不睡觉,永远地泡在那种感觉里。就像刚刚那样的感觉……一直到连自己死去,都感觉不出……”
“你说,那样是不是很好?静……青……”
脑中,忽然一片混沌。
云树的思绪一下中断,什么都想不出。虽有一片空白的感觉,却觉得脑子忽然变得比铁块还要沉重。
“我似乎,有什么东西……想不出来么?”良久,他皱起眉,轻声自语。
在说出刚刚那些话的时候,生出的一丝错觉,就是如同真得有一个人,坐在面前一样……
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念头。她好像一下子穿梭了时光,穿越了空间,来到了他的身边。
当目光不再飘游时,眼前,及周围的一切,依旧如常。
但心,真得不一样了……
云树倾身,握住心伐,竖起腿,一手撑地站起来。
这些动作,他都做的特别慢。
“不要忘记,不要忘记……记住这些,记住这个……瞬间。这是我的,瞬间……”
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些话,直到云树把腰挺直,又把身躯重新转向城外。
重重地吸吐一口气,他眼睛眯起,晃晃肩膀。
拎起心伐,另一手拍看拍它,云树笑了笑说道:“其实在以前,我一直都不知道,我以后要做些什么……师兄们读书,我也读书,他们修行,我也修行。做不好的,那就使劲做好,觉得总有成功的一天,但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云树反过手,再握心伐,将它放到垛口之间,继续道:“不过,在现在,我似乎知道,以后要做什么了……我给了九刀承诺,我要去西陆,将那些虫子切碎。还有,我应该要去找到你……或你?”
“总之,我会把这些感觉,都弄清楚的……”他低声说道,一手攀到垛口上。
“最后,我要做的事,就是……试着保卫这座城,我的……城。如果,这一次我能活下来,我就会继续读书,继续修行。直到我能……劈开这个世界!”
云树的手臂猛然加力,跃上垛口!蹲身一把抄过来心伐,将它举起!
黑色城头,银芒闪耀四野。
同一刻,在望北下方的那一汪黑湖,顿时沸腾!
云树抬起双臂,向前方纵声吼道:
“来到望北的老少爷们儿,大家……晚上好!请举起——你们的——双手——”
黑臣照做。
“有谁敢来与我云某,一决雌雄!”
无人上前。
“来啊!是不是怕了!”
无人应声。
“呵呵……有阵法在,谅你们也不敢来……此刻,我该披上一件斗篷才是。”云树几声冷笑,掐腰扶刀西望。
城下黑臣,此刻忽然向两方退去,越退越远。
“嗯?搞什么鬼……”云树再度皱起眉头。
地震,远方黑雾翻涌。有东西,开始从里面现出了形体。
不多时,十几个高过百丈的魍魉,一同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云树叹息一声,摸了摸胸口,心还在,没从他身上钻个洞自己跑了。
最后,他猛地一侧头,说出了一个字儿。
“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