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续断忽然用手指向院子对面的房顶,在月亮的银色光晕下,绥草的身影在屋脊上方快速奔跑,虫体在她脑袋前面蜿蜒蠕动,格外诡异和恐怖;
二人目光紧紧追随这个异形生物般的剪影,南宫兜铃不多做考虑,从李续断口袋里拿了三四张白符握在手中,双脚腾空,在“浮提咒”的作用下飞到屋顶。
她低头对李续断毫不客气的指使道:“师叔,去我房间把香佛锦袋拿来!”
说完,不等他回话,便疾步沿着屋脊狂奔,跳过一个又一个屋顶,脚下掠过一格格盒子状的庭院。
眼见绥草跃过尽虚宝殿的大门,身影没入暗空。
南宫兜铃随之离开宝殿,在空中不停朝前疾飞;
乡野地方,灯光稀有,暗中不见五指。
南宫兜铃稍微往下俯冲,顺手折了一根柔软的野草,白符贴上,野草变成一团球形火焰。
她松开手,球形火焰仿佛有生命一般跟随在她身边,和她一致的速度朝前移动。
火焰照耀出一大块可视范围,悬空的双脚下,是一片长满稻草的水田,还未到抽穗的时刻,水稻修长的叶子葱绿柔软。
水田中央出现一条奇怪的轨迹,好似有一辆独轮车碾了过去,稻子东倒西歪,形成一条小路。
南宫兜铃听见泥浆叭嗒叭嗒作响,同时有水花波动的声音,她继续往前飞了一段距离,绥草的身体终于出现在眼皮子底下。
见到好友一身泥泞、彷如一只野生动物在水田里极速爬行,南宫兜铃涌起一阵心酸,绥草是多么干净漂亮的女孩子,现在却满脸满身都是污泥。
她要尽快帮助绥草摆脱困境才行。
她有种隐隐不安的念头,为什么绥草体内的蛊虫会变成妖怪,究竟什么原因造成的?
南宫兜铃觉得蛊虫不是在前往绥草房间的途中变异的,而是从她体内逼出来的一刹那,就成妖了。
难道说她体内有什么特殊的物质,能让蛊虫瞬间成妖?
水田中,绥草手脚并用,一深一浅的伸进蓄了水的泥田中,虫子的脑袋长长的伸展在她前方,不知它想拖着绥草的身体前往何方。
南宫兜铃加快速度追到绥草前面,身形降落,双脚用力踩进水田中,溅起大片泥污,挡在绥草前面。
用作照明的火焰在上空停顿,照亮这一方空间。
绥草并未减缓速度,虫子张开利齿咬向她。
南宫兜铃拔下一片水稻叶子,立即启动转换物体形态的“魇魅咒”,叶子眨眼变成一把近似红莲的长刀。
长刀迎面劈在虫子的脑袋上,她丝毫没有留情,拼尽全力,双脚在泥泞中小跑,刀锋一路往前剖开虫体,墨黑色的汁液朝两边飞溅;
有少许毒液溅到南宫兜铃手臂上,形成灼伤,还渗入她的毛孔,令她皮肤发黑,但南宫兜铃对此置之不理,刀子劈到绥草鼻尖前才停下。
南宫兜铃收回刀,望着绥草的面部变化。
劈成两半的虫子在她身体两侧摇摇晃晃的起来了,柔软的虫体往中间并拢,南宫兜铃慌忙往后倒退躲避。
虫子在她眼前重新黏合,劈开的肉迅速愈合,它又活过来了。
南宫兜铃皱起眉头,看来用普通的方法砍不死它,只能想办法布置驱妖法阵。
她双手做决,白符在指间焚烧,咒语成功,她用隔空取物从青城家中变出自己的茱萸法衣,乱糟糟的堆在她手心里,湿漉漉的,想必她家还在水淹的状态。
她的眼神严肃起来。师父教导过:布置驱妖法阵需要严格遵循完善的仪式,否则很容易导致驱妖失败,附身的人说不定会因此死亡。
这次她不敢疏忽大意,驱妖法阵的程序虽然相当繁琐,但她还是一一照做,不走任何旁门左道,不愿拿绥草的性命开玩笑。
正当她接住衣服的瞬间,虫子翻卷身体,咧开大嘴朝她喷吐出铺天盖地的毒液。
南宫兜铃跳上空中躲开。
脚下的水田在毒液的覆盖下泛起大量泡沫,成片水稻眨眼间变黑、枯萎,软趴趴的倒在泥泞里。
南宫兜铃顺手将刀枪不入、高温不化的茱萸法衣裹在火焰球上旋转一周,立即就烘干了。
双手穿过衣袖,将浴巾扯开,丢到一边。
“兜铃!”李续断恰巧从旁边飞过来,浴巾甩到他脸上,害他差点掉下水田。
他扒开浴巾,球形火焰照亮了他脸颊的轮廓;
南宫兜铃一边系上法袍腰带,一边取笑他:“这么大一条毛巾也避不开?”
“谁知道你会突然用这个偷袭我。”
她被逗笑,他发挥幽默的时候很可爱。
她在火光下细细看他的脸,“师叔,你干嘛脸红通通的?还依依不舍的抓着我的浴巾不放,是上面的沐浴露太香了,所以想拿回去当纪念品?”
他赶紧把浴巾丢掉,尽力对她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态,“不要动不动就说这种不正经的话,要是师兄在场,早就骂你了。”
她蛮不在乎,“就算师父在,我也照说,没有人可以束缚住我。”
她猛地想起,“对了,还需文殊法铃出场。”
不止是超度亡灵的仪式,驱逐妖魔时也必须用上。
南宫兜铃说着,再次启动隔空取物,手中隐约出现了文殊法铃的形状。
就当她即将握住法铃的时候,法铃稀薄的影子摇晃了一下,从她手心里消失不见。
隔空取物失败了。
忽然有一张小纸片从天而降,悬浮在空中的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