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岳也登上一辆四轮马车,大声招呼:“跟上前面那辆车!”
“好嘞!”车夫心说这也是佟府的少爷,一扬鞭子,赶着马跟了上去。
马车半新不旧,跑起来却极柔和,出了“桃花坊”又拐过两个街口,街上已是一片冷清,陈岳忽然改口:“去龙狮坊!”
“原来是陈家少爷……”车夫哭笑不得,又拨转了马头。
车夫来到“龙狮药业”门口,芳菲一身淡青衣裙,立即上前结了车钱。车门打开,一只大脚丫先探了出来。
宅门上红灯高挂,当中朱门大开,三班小厮拄着朱漆大棒已经排好队伍,看见陈岳一身棉布睡袍,光着脚丫子从车上下来,全部愣住。
车夫脸一红,憋住笑催马而去。陈岳老脸一红,清了清嗓子招呼道:“大家都去睡觉吧,我们‘龙狮药液’讲的是认真务实,以后不要搞这一套!”
众护院如蒙大赦,赶紧掉头回了门房,陈岳这才大摇大摆跨入门中。芳菲终于忍不住笑道:“大少爷这是从哪个窑子里出来的……”
“咳!”陈岳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都在武馆。”芳菲神情一肃,正色说道:“大少爷这是准备干什么?”
“游园。”陈岳一笑,说道:“我先去换身衣服,你就留在这里。”当下回“望岳居”换了身穿戴,便去了“玄武堂”。
殿堂中灯火通明,四十几个武师分列中堂两侧,一个个目含精光,神情十分忐忑。陈烁一身缂丝蓝袍,负手在厅堂中踱着步子。忽然脚步声响,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屏风后大步转出个青衣少年,一双凤眼灿若寒星,光辉夺目,让人不敢逼视。
陈烁心中一凛,喝道:“庄主到!”
“轰—”众武师一跺地面,齐齐起身行礼:“参见庄主!”
陈岳心中一热,心中豪情万丈,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其中大半都是从前依附陈家的武师,一小半是从前“飞虎堂”的武师。被春蝉打败后,他们又在齐羽和周老的游说下投入了“义庄”麾下,对于这股新兴势力,他们是心服口服。
陈岳将每个人的相貌和气质记在了心里,挥了挥手说道:“今晚以后,你们每人将得到义庄五百股份,年底每股分红五钱银子。”
“二百五十两……”众人相视一眼,目光大亮。
要知道,像他们这种跑江湖的武师,即使是“易筋中期”修为,即使是三大世家,也只能开出每月二十两的束脩。现在这位少年庄主一开口,就给他们涨了工钱。无论陈岳的修为如何,就是这份魄力,也让他们心服口服。
陈烁也是精神振奋,分家的时候,他作为“易筋后期”的族人,可是拿到了两千股份,年底一千两的分红,这可比他在陈家当“三爷”强多了,看向陈岳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真诚。
陈岳在主位坐下,洒然笑道:“我就是陈岳,‘义庄’的庄主。在我们‘义庄’,没有尊卑贵贱,只有股东、掌柜、伙计和学徒。大家凭股权说话,凭贡献拿钱,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就是我们义庄‘认钱不认人’……今夜之后,‘大义武馆’正式挂牌。大家以后的本职,还是教武授徒。不过‘义庄’的生意会越来越多,今后自然少不了你们出手帮忙。现在时间还早,大家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们相互认识认识。”
众武师面面相觑,认钱不认人?这是什么话,现在哪家招人不是“忠”字当头,“义”字当先,你丫不是在给我们下套儿吧。
为首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黑衣壮年武师目光一定,当先起身一抱拳道:“俺叫沈狂,年少时当过兵,在关外杀过敌,在南宫炯将军帐下当过标兵。后来俺的役期满了,被南宫将军安排在‘飞虎堂’挑选亲兵,偶尔也给南宫家护镖。”
此人虎背熊腰,豹头环眼,双目炯炯有神,赫然是一位“易筋后期”的武师。陈岳目光一亮,展颜笑道:“人才呀!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恭喜沈道友做出了明智的选择。看道友的年纪,才三十出头吧。我‘义庄’别的没有,就是公平,只要好好干,此生有望‘换骨’。”
“多谢庄主!”神狂又一抱拳,握了握刀柄,欣然坐下,心中热血沸腾。
南宫家虽然对他不错,却只是将他当一个得力的奴才,根本没有考虑过他的前途。而陈岳不但和他平辈论交,还一开口就点出了他最想要的。忽然之间,一股“归属感”由心而生,他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在‘义庄’赚到‘换骨’的资源!”
沈狂坐下,对面一个青衫壮年握着剑鞘起身,一抱拳道:“参见庄主,在下肖生克……”
四十几个武师一一自我介绍,陈岳将他们记在心中。待最后一个“易筋初期”的青年武师介绍完自己,已是子夜时分。
陈岳忽然起身,朗声说道:“今晚召大家来,是有重要行动。我们的目标致为明确,将南宫世家驱逐出‘乾园’。三叔留下看家,沈狂带上一面大锣,所有人跟我走。”
“是!”众人神情一振,齐齐起身抱拳,跟在了陈岳身后。
今夜无月,天空乌云飘荡,大地一片晦暗,城中宁静异常。此时此刻,家家户户都关着门窗,唯有‘乾园’三扇大门洞开,六个银甲卫士如标枪一般站在门口,甲片在烛光前闪闪发亮,寒气逼人。
陈岳第四次来到‘乾园’,看着匾额上“陇西王府”四个贵气逼人的金字,心中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