湓城城东,有名为东山别院之地。由长江支流引庄园而过,穿翘灌园,流于护城河。别院内假山胜水,层峦叠嶂,亭台楼阁,处处考究,此宅乃是漕运使闲暇时居所,只是两日前却新入住了一队人马。
水中的金鱼成群结队地围簇在一起,随着点点鱼食入水,鱼群争抢荡起层层波纹。一道人影自远处而来,本来脚步甚急,察觉到林凡正在喂鱼,不自觉便将脚步声放的很轻。
“大人,您吩咐的事情已经查清。”
“什么情况。”
胡一鸣躬身道:“赵德江乃是大业七年来此地任漕运使,走的乃是尚书右仆射苏威的门路,任职以来勤勤恳恳,未有懈怠,官风甚好。”
“哦?前任漕运使是何故遭撤?”
“利用职务之便,克扣粮草,私立税目,因贪污之罪被下刑部大牢。”
林凡嘴角扯过一丝莫名弧度,“咱们这位赵大人还是一位清官了?”
“这也是小人不解之处,但委实查不到赵德江任何贪赃枉法之处。”
林凡拍拍手,将鱼食盒放在一边,“再盯着赵德江怕是也无法得到任何情报,不妨去民间探探赵德江口碑,若有鬼想必定会露出一些马脚。”
胡一鸣领命而去,林凡也早无了喂鱼兴趣。靠在座椅上不免思索起来,若说赵德江未曾贪赃枉法怕是假话,不然这院子何来?前日送与自己几箱子的金银特产何来?
至于赵德江放心让自己所查之账本,早不知是完善了多少次的假账,又怎会有破绽?林凡自然不屑去查,若真查账本落在赵德江眼里估计就是一小丑,平白让人看笑话。也罢,鱼藏得深,不过是饵不够罢了。
中午时分,林凡大马金刀地直奔赵德江府上,有了受贿之事,两人也热络了很多,赵德江直接挽起林凡的手直走大堂,亲热无比。
“贤弟,不知在别院还曾住得舒服?”
“赵兄的别院果真舒适无比,不瞒兄长,为弟出身贫寒辗转至今,承蒙陛下看重添为三品大员,然一直奔波,还未曾好好享受过,为弟真有乐不思蜀之意。”
“哈哈哈,既然贤弟喜欢就一直住下去,这也是为兄的一点心意。”
两人已落座完毕,自有娇俏丫鬟送上茶水,林凡抿了一口,眉头闪过一丝愁色,“我自然是想沉浸在这佳山好水中,奈何皇命在身,唉。”
“贤弟正是少年立功时,尚有大好时光享受,如今还是当建功立业啊。”赵德江似乎真成了林凡兄长,言辞恳切,拳拳爱护之心溢于言表。
“兄长美意我自然知晓,奈何渎粮一案如今尚无头绪,我总不能无功而返吧。”
赵德江脸上闪过一丝关切,“为兄又岂能坐视不管,在本官治下竟有人敢私吞粮草,置数十万百姓于不顾,贤弟尽管查案,自有为兄在后帮衬,定能让贤弟圆了这次皇差。”
林凡却忽然扭头看了看四周,小声道:“赵兄,渎粮之案既已被翻出,自然是要有伏罪之人,不知赵兄可有不顺之人,我帮你办成铁案,既助赵兄也可我让我交差,两全其美,赵兄以为如何?”
“为兄没想到贤弟心思竟然如此之狠呢。”赵德江神色莫名,既不赞同也不反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此乃大道,我等应顺道而为!”
“若查不出渎粮一案,追回赃粮,数十万百姓岂不要浮尸遍野?”
林凡似笑非笑,“一群蝼蚁尔,你我为官一方,掌千里之野,微微贱民死了又如何?只要你我上奏百姓安康,朝廷诸公及陛下自然以为这是太平之世。”林凡顿了顿,“更何况哪有不偷腥的猫,赵兄?”
赵德江脸色一变,林凡未说完的话分明是威胁。赵德江一时间心思百转,“既然贤弟如此说,为兄也不客气,自我上任以来鄱阳郡太守王度屡次不服上命,怕是此次想要陷害我,故意昧下朝廷赈灾粮食,此人一己之私竟害得无数百姓饿死,实在当诛!”
林凡脸上含笑,显然对赵德江此言十分满意。赵德江此时面如赤冠,对口中的王度真是咬牙切齿,旁人无知还真以为两人有深仇大恨一般。
“好了,渎粮一案已妥当,便只剩郭清风消失一事。既然渎粮一案与王度脱不了关系,便将郭清风之死安插在王度身上便是。”
“贤弟还真猜对,据我所查,郭御史最后消失之地还真是在鄱阳湖上。”
“哦?看来鄱阳郡我还是非去不可了。既如此,我便先告辞,待我将诸事处理妥当再来与赵兄叙功。”
“如此尚好,我便为贤弟送行。”
.......
大堂内已经剩下赵德江一人,不久有一管家模样之人上前奏报:“大人,我已向鄱阳湖周当家飞鸽传信,只待林凡等人前去,定让他们葬身潘阳湖底。”
赵德江点头表示明白,暗暗叹息一声,林凡啊林凡,你心机手段皆不缺,奈何你却不该得罪白公公,来世做个好胎吧!
江南多水路,林凡一行人又上了舟船,青衫飘动,林凡明明一身煞气却偏爱文士青衫,这在暗卫也是一大奇闻,诸多手下只道是林凡附庸风雅。
谁又知作一青袍读书郎,甘为太平犬曾是林凡最大的愿望?
舟船之上董仲舒与韩非看着林凡的背影面色阑珊,两人本非庸人如今自然想通林凡所为为何。无谓是示敌以弱,滋敌以骄纵,假意戎和,暗结曲款,实则只为出其不备,等待时机一击毙命。若是寻常人如此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