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山有些于心不忍,都是市井小民,一入官府,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就是没罪,这辈子也别想洗得清楚。
刚想张嘴,袖子被六月拉了一拉。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您想一想若是此刻跪在地上的是我们,有谁会为我们求情?谁又会管我们是不是冤枉的?”六月毫不掩饰声音,心软要看人,张德才这种想要踩着别人的尸体发财的人,就要杀一儆百。
六月不会对这种人手软,也不希望金大山心软。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心狠。
金大山闭上嘴巴,神色坚定了起来!
心里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羞愧,一个四十岁成年男子,却总是妇人之仁!怪不得当初在金家自己会被陷害逐出家门,他的性格使然,就算人家不陷害,恐怕金大山也没有可能走出一条生路来。
还不如一个七岁的孩子!
见到金家父女并不求情,听了六月的话,韩复古严肃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这女孩子了不得,心肠够硬,做事手段雷厉风行,有决断,有魄力,加上眼光独到,看来真不能小看。
姬九渊眼底的寒光闪过,金家看来不好对付。
这女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了得,只怕将来的成就会成就一个家族,甚至是一个国家,一方地域。
可是这一个人,姬九渊已经得罪深了,今日这番作为,金家若是不记恨自己,还罢了,若是有朝一日金六月地位尊崇的时候,找自己秋后算账,恐怕姬九渊也难以抵挡。
看来要从长计议才是。
不能放任一个未来的敌人成长,姬九渊深知这道理!
“大胆张德才,你一个纸匠师傅不好好干你的活儿,背信弃义背主也就罢了,还心思歹毒想要谋害主人家,罪不可恕,家产没收,一家流放八百里以儆效尤,让那些有失德行的纸匠师傅好好看看,这就是下场。”韩复古一语定下罪名。
这罪名可是够大,刑罚也是够狠。
一家流放八百里,基本上就等于一家子送死了,一路上不说差役们克扣毒打,就是一路的艰难险阻都足以要人的命!
众人都是心下愕然,也多了几分惊醒,这是官府插手纸业行市的事情!还是用这种雷厉风行的雷霆手段,看来这一任的府台大人可不好糊弄啊!
各家纸坊都是振奋,掌柜的终于算是出了一口气!
平日里都是纸匠师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家掌柜的不是小心谨慎的伺候着,一个不好就要歇工,开口涨工钱那是常事!还有很多动不动就跳槽走人,把主人家晾在一边的多的不胜数。
这算是府台大人给各家纸坊掌柜的撑了腰,以后还有人敢这么做,那就是想要捻虎须。
张德才面如死灰,八百里流放,扑通一声,张德才一头栽倒在地,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府台大人,小女斗胆有一事相求,请您听我一言。”
六月的话,让众人吃惊,这个小娘子想干什么。
跟府台大人请求,那不是找死!
金家纸坊已经占了便宜,还是大便宜,齐家已经没了一家书斋,吃里扒外的纸匠师傅也已经被流放,还想抓着不放不成。
心里都是打鼓。
这孩子胆子倒是大。
韩复古看着六月,这孩子虽说个头不高,看着也是面黄肌瘦,一幅营养不良的样子,可是眼睛黑亮,闪闪发光,像是两颗黑亮的让人惊艳的宝石,说话沉稳大气,做事滴水不漏!
“哦,金四小姐,你有何话说?”
韩复古是想看看金六月到底想要如何,若是对齐家穷追不舍,想要齐家伤元气,那就是小孩子意气用事,他也不会理会,但若是这位金四小姐有着长久的眼光,就不妄自己这次动心想要拉拢金家的意思。
“大人,这件事无论到底如何,齐家听信谗言,误会我们盗取秘方,已经用二十八街的书斋弥补,我们金家纸坊也不会再追究此事。不过张德才一事,罪责只在他一人,他家中还有年幼子女,老弱妇孺因为一人受牵连,八百里之苦,实在有些不忍,小女子想要向大人求个情,张德才流放八百里,是罪有应得!就饶过张德才家里的孩子老母,也算是让各方看到我们韵国的律法是有人情味的。”六月不得不求情,张德才的家人罪不致死啊!
自己今日不开这个口,回到家里,金大山一定会因此内疚自责,毕竟的确是家人罪不致死,没必要因为张德才一人,一家都灭门。
虽说自己这么做有些妇人之仁,放虎归山的意思,可是为了那个心地善良的老爹能睡好觉,六月也只能开这个口。
谁说都不合适,也只有年纪尚小的金六月是最合适的人选!
韩复古点点头,不错,还有些宽厚心肠,不过做大事的话,这事情就畏首畏尾了些,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啊!
“小娘子有些慈悲心肠,好吧,既然你们身为苦主求情,理由也很正当,当今今上以宽厚治天下,今日本官就法外开恩,张德才一人流放八百里,家产充公,此事就这么结案。”
这个人情韩复古可是卖出去了,韩复古相信自己的眼光不错,这样交好一个纸神转世金家,也许自己三年后的评级就靠他了。
六月躬身施礼拜谢。
“谢大人,您真是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
这绝对是拍马屁,可是从一个七岁小娘子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人心里说不出的舒服,是个人都爱听好听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