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楼坐落在苏州城繁闹的长街上,高基重檐,旗帜飘扬,很是气派。
正值午时,楼外楼生意兴隆,人声鼎沸,李默和陈伦便坐在此间的阁楼雅间内。
雅间内布置的很是巧妙,墙上挂着副山水画,正中央摆着张红木雕花的桌子。
两人刚坐定,便有伶俐的小二送上了几碟小菜和一壶清酒,低声问向陈伦,“爷,还是照旧么?”
“照旧。”陈伦淡淡点头,小二倒退着出去,顺手合上了包厢的门。
陈伦拎过酒壶,给两人的空杯分别续上清酒,客套道,“李老弟,我俩一见如故,还请满饮此杯。”
“请。”李默依言饮尽,将酒杯放在桌上,知道陈伦是想同他打探老爹的事。要不然明明上次见过的,偏偏这才才说一见如故。
陈伦放下酒杯,细细将李默打量了一番,咂舌道,“愚兄眼拙,昨日竟然未看出你竟是恩师幼子,当真是该骂啊。”
李默没有出声,静静的等着陈伦往下说。
反正对于老爹的事他是一概不知的,多说多错,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的好。
陈伦见李默不吭声,又将酒杯满上,叹了口气问道,“李老弟,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喊令尊恩师,却压根不知道你的存在?”
李默点点头,没错,他确实是想不通这点。
看着陈伦的模样也就三十左右,老爹应该五十靠上吧。如果陈伦真是老爹的徒弟,那怎么算怎么都得认识他这个小师弟啊?
“其实,我是知道你的存在的,只是从未见过你。”陈伦说着举起酒杯,“这是为兄的不是,因为当年还没来得及见到你,我就被逐出师门了。”
李默跟着对饮了一杯,掂起筷子加了粒下酒的花生米,嚼了两口,套话道,“当年?我倒是从未听老爹提起过呢。”
陈伦脸上有些苦涩,再灌了杯酒,方自说道,“或许,恩师压根就后悔收了我这逆徒吧?”
李默愣了下,看来这里面还有故事,估计再多喝两杯,陈伦就会竹筒倒豆子般和盘托出。
“吱呀”一声,包厢的门被推开,店小二来上菜了。
色泽金黄的酥油饼层层叠叠,翠白分明的雪菜笋片鲜嫩诱人,肥而不腻的东坡肉软糯酥香。
很快,饭菜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还有好几样李默叫不出名字的菜,只知道有鸡有鸭还有鱼。
“来来来,李老弟,尝尝咱们苏州的名菜,”陈伦指着桌上的菜肴饶有兴致的介绍道,“这是鲍鱼扣鸭、叫化童鸡、东坡焖肉、龙井虾仁……呐,还有这道最出名的西湖醋鱼。”
繁复的菜肴秀色可餐,李默都不晓得该吃那道好,便随意挟起了离得最近的龙井虾仁。
龙井虾仁,顾名思义,是配以龙井茶的嫩芽烹制而成的虾仁。但见虾仁玉白鲜嫩,茶叶碧绿清香,色泽雅丽,入口爽嫩留香,很是可口称心。
“李老弟,别光顾着吃这虾仁啊,来,尝尝这家店的最出名的西湖醋鱼。”陈伦说着就热心的帮李默夹了道鱼肉过来。
其实说实话,李默不怎么喜欢别人夹菜给他。毕竟别人吃过的筷子夹东西给他,他总觉得有些别扭。
可不吃又觉得拂了别人的好意,每次都是硬着头皮咽下,压根就没心思去品夹来的菜的味道。
这次也一样,李默无奈地将陈伦夹来的鱼肉送入口中,却意外的瞪大了眼睛。
这道鱼肉爽滑鲜嫩,酸甜可口,竟然还略略带着蟹味,令人食指大动回味无穷。
李默吃的连连点头,“嗯嗯,这道鱼味道真不错,好吃,好吃。”
陈伦看着李默吃得欢畅,唇角忍不住弯了两弯,“李老弟只知道这道鱼好吃,却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一段辛酸的往事。若不是遇到恩师,这道菜只怕就要绝技了。”
李默有些讶然,莫非,这道鱼竟然是陈伦做的不成?
他抬头看了陈伦一眼,见他眼神飘散虚浮,应该是在回忆往事。
如果这时候再给陈伦根烟吞吐的话,估计会倍添怅然。
陈伦注意到李默在看他,轻笑了下,示意李默继续吃,缓缓打开了话匣子。
“当年,我还只是一介文弱书生,生活起居全赖打鱼为生的哥哥支付。
所幸哥哥每去必满载而归,嫂嫂又持家有道,我们过得还算顺遂,甚至可说小有积蓄。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那日嫂嫂同哥哥去街上贩鱼,却因为姿色出众被恶棍看上。
恶棍横行霸道,欲将嫂嫂强占为妻,便在街头施计将哥哥贩卖的鱼儿哄抢一空,又将哥哥重打了一顿。
若不是当街百姓看不下去援手,只怕当时嫂嫂就会被抢了去。
后来,哥哥伤重不治,恶棍又数次领恶奴来家中骚扰闹事,均被嫂嫂骂得悻悻而归。
我为报兄仇,去官府喊冤告状。
可那狗官竟是恶棍之父,包庇纵容不说,还将我棒打一顿丢出衙门。
嫂嫂劝我赴京考取功名,唯有出仕,才有希望将恶徒绳之于法。
临行前,她特意用糖、醋烧制了一条西湖里的鲲鱼为我践行。勉励我“苦甜毋忘百姓辛酸之处。”
后来,我登科高中,恳请回乡为官,一心想要惩治那对混账父子。
可那狗官却早探得风声,暗派人手埋伏在我归乡途中,意图将我射杀在半路。
可怜我虽高中委任为官,却丝毫不懂半点武功。若不是恩师搭救,我早就血溅当场,魂归西天了。
恩师说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