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陵低下头,像是突然之间没有了底气,许久才低哑道:“是,叔父。”
“她跟着就跟着吧。”鬼宿直接翻身上马,扭头看着姬陵道,“你将此事处理好,我在西京千日楼等你。”
说罢,鬼宿便直接给马抽了一鞭子,马便扬起蹄子,驮着鬼宿很快消失在二人的视线里。
直到鬼宿离开许久,姬陵才转身紧锁着眉头看向低着头不敢说话的楚云棠,冷声道:“过来。”
楚云棠闻言,低着头朝姬陵走过来,直到走到他的跟前,楚云棠才用手指绞着衣袖甚没底气地抬头道:“他是不是因为我才不等你的。”
姬陵没有答话,只是看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又扫了一眼楚云棠,才道:“天快暗了,前面怕是没有什么客栈,只能在这里将就一晚了。”
楚云棠闻言,环视四周,见周围除了杂草就是参天大树,又想起来方才那条瘆人的黑蛇,有些犹豫道:“在这里?”
姬陵将牵马的绳子绑在树上,才冷着脸抬手指向他们来时的方向,楚云棠见状,也扭头看过去,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便扭头疑惑地看向姬陵。
姬陵这才道:“我并没有让你跟着我,你往回走,不出两个时辰,就能找到可以借宿的人家。”
说罢,他便卷起袖子,将周围散落的枯枝捡起来堆在一起,又将周围的一些干草拔了个干净,才拿出火折子引燃,等那堆干草引燃,他才将一旁的枯枝放上去,不一会儿,一堆大火便熊熊燃烧起来。
楚云棠看着姬陵被大火映的通红的脸庞,提起自己的剑转身便往回走,头也不回。
见楚云棠突然改变主意离开,姬陵拿着树枝拨动柴火的手一顿,他微微抬头扫了楚云棠一眼,复又低下头去,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走吧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见。”他看着面前烧的正旺的柴火,用小的只能让自己听见的声音低喃着。
许是,心里有羁绊的人都是这样口是心非。
木柴噼里啪啦地烧着,不时发出轻微的炸裂声,迸溅出火星子来,而姬陵只是看着这堆火焰发呆,手指间夹着一枚飞镖,有意无意地把玩着。直到一个火星子蹦到他的手背上,他感到了一丝灼痛感,才回过神来。
天色已然暗了,黑蓝色的天上一轮皎洁的明月半悬,给这黑夜带来了一丝光亮。
不远处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动物踩在枯叶上的声音,还有些稍稍粗重的呼吸声,姬陵猛地警觉起来,面色倏然凝重,指尖的那枚飞镖紧紧地被他夹住。
直到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一个朦胧的黑影也越来越清晰起来,快到他跟前的时候,他才辨认出那是楚云棠,而且她的手里还抱着一堆······粗木头。
“不是走了吗?”姬陵收起手里的飞镖,敛眸道。
楚云棠将那些木头放在一旁,拍拍手上的木屑,才坐到姬陵旁边,颇有些鄙夷道:“现在是冬天,你捡那么点木柴,我们不被豺狼虎豹吃了也被冻死了。”
说罢,她顺势捡过两个极粗的木头扔进那堆大火之中,那火慢慢烧的更旺了。
见姬陵敛眸不说话,她又往姬陵那边挪了一挪,抱膝看着姬陵俊朗的脸,俏皮道:“别装了,我知道你不舍得我。”
“你······”姬陵猛地抬头,却就这样被楚云棠堵得说出话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竟这么容易被堵地哑口无言。
“我陪着你十年,你在想什么,难道我不知道。”说着,楚云棠直接伸手抱住姬陵的手臂,头靠在姬陵的肩膀上。
“你······”姬陵再一次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喉咙一哽,想要伸手推开楚云棠,却不知为什么竟然自觉地收回了手。
“我知道我爹做了很多错事,我也知道你到底在顾虑些什么。但是,我哥告诉我,让我一定不要松手,他不想让我跟他一样,遗憾终生。”楚云棠也看着面前的那些燃烧的木柴,通红的火焰,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那天我见到你之后,回去想了很久,不管你怎么样对我,我都不会离开的。”
“······”姬陵哑然,却不是被楚云棠堵得无话可说,而是心底蓦然涌出感动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承认,在他与楚云棠的这段感情里,楚云棠一直是那个愿意为了他而退让而妥协的人,而他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退缩。
他记起那天在子期苑楚云棠曾说过:“之前你不愿意接受我,是因为你说想不起从前,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完整的人。现在呢,你想起来了,却还是要离开我。为什么你总是有那么多的理由要拒绝我?”
是啊,为什么,总是他在一直地找理由逃避这一切,不肯对待自己的心,不肯像楚云棠一般坦然呢。
见他不说话,楚云棠侧头眨眼道:“你是不是担心琅玕哥哥不同意,你放心,我哥说琅玕哥哥跟以前很不一样了,兴许他不会阻挠,反而会成全我们呢。”
姬陵闻言,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楚云棠,但关注的终点却与楚云棠完全不一样,他急促道:“你哥觉得我兄长跟以前不一样?”
“那时候我还小,不记得琅玕哥哥是什么样了。但我哥哥说以前琅玕哥哥杀伐果决,做什么都不会考虑太多。但现在反而事事顾虑良久,小心谨慎了许多,倒是很像展颜姐姐。”
闻言,姬陵的眉心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