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值房内,首辅严嵩与大都督陈迪对坐着。
严嵩合上一本奏折,对陈迪说道:“迪儿,户部的张居正、龙子兴真是难得的人才!国事艰难如此,他们还能尽力维持。户部如今账目清楚,这二人功不可没。要想牢牢掌控住朝局,就要将自己的人扶植到高位上!我的意思,调张居正入阁做阁员。龙子兴本就是河南怀庆的知府出身,对河南地面十分熟悉。我看升他个河南巡抚,让他在封疆大吏的位置上历练历练今后定能有一番作为。”
陈迪心中一阵惊愕。升张居正和龙子兴?要知道张居正和龙子兴管着大明钱庄,大明钱庄可是陈迪的钱袋子。
要说内阁阁员和河南巡抚也都是实缺,有实权。如果这二人到了这两个位置上,也不能算是明升暗降。
严嵩一双老眼看着陈迪:“迪儿,如何啊?”
陈迪道:“义父如此安排固然好。不过礼部左、右侍郎两职由谁接任?”
严嵩想了想说道:“你那不成器的义兄哪里是什么带兵打仗的材料?让他做飞虎军的副参谋长,总有一天他要贻误军情!我看就把他调离飞虎军吧,让他到户部任左侍郎。右侍郎嘛,我再斟酌一个人选。”
陈迪品出了严嵩话里的意思。严嵩的潜台词是,今后军队的事情我不再插手。财政上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插手。大家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笑话,飞虎军本来就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你严嵩就是想插手也得能插的进来!大明钱庄是陈迪一手创建的,陈迪怎会拱手让给严嵩?
陈迪问:“那大明钱庄呢?大明钱庄是户部的宝泉主事在管,张居正这个左侍郎兼任着宝泉主事。。。。。”
严嵩道:“宝泉主事一职看似只有正六品,实则为朝廷掌控着上千万两的银子,这职务可是职责重大!我的意思,今后我这个正一品的内阁首辅兼任宝泉主事。”
陈迪刚刚举起茶碗喝了一口,严嵩说出这句话时,陈迪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都说严嵩是老谋深算,可他今天的企图也太明显了些罢?他这是在跟陈迪做买卖,拿一个内阁阁员、一个河南巡抚的职位换大明钱庄!
陈迪对严嵩的话并不表态,只是端起茶碗继续喝茶。
严嵩见以为陈迪是在嫌价码不够高。他继续说道:“另外,兴明书院外派出去的那二十几个做县令的学子着实很有才干。不愧是你的门生!我看这些人也应该挪挪位置了,一部分就地升任知府,一部分调入京,充任六部主事如何?”
陈迪见严嵩不依不饶,计上心来。
陈迪道:“咳,要说义父兼任着户部尚书,大明钱庄本来就该义父亲管。义父日理万机,百忙之中抽出精力兼顾大明钱庄那一摊子事,自然是大好事!”
严嵩见陈迪松了口,喜上眉梢。他已经有了一个架空陈迪的计划。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先控制大明钱庄这个朝廷的钱袋子。
陈迪道:“就按照义父的意思办吧!不过已到年根,年根前变动人事似乎不吉。这些事还是过了年再办,义父你说呢?”
严嵩点头道:“那好,就年后办!”
公事谈完了,严嵩开始关心起陈迪的私事:“笑嫣公主还是住在福庆寺?应该已有六个月身孕了吧?我看你还是将她接回府内吧!怎么说也是夫妻,老这样牛郎织女一般也不是个事情。女人嘛,还是要哄的,多给她解释解释你的良苦用心,笑嫣公主那样天生高贵识大体的人,绝对会明白你的苦心。”
陈迪苦笑一声:“接回府,难啊!在她眼里,我就是个犯上作乱,囚禁她父皇的乱臣贼子!”
福庆寺。
笑嫣公主在佛堂理完佛,在小青的搀扶下来到寺中散步。
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农挑着两担菜蔬给寺里的伙房送去。福庆寺中多有理石台阶,这老农一个趔趄被石阶绊倒。
笑嫣公主看到,挺着孕肚将那老农扶起。
“老人家,没摔着吧?”笑嫣公主生性善良,见到如此年龄的老人还在给福庆寺送菜,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同情。
那老农道:“不打紧不打紧。人上了年纪就这样,老眼昏花的,坐一会儿就好了。”
笑嫣公主问:“老人家,看你的年岁总有七十了,应该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怎么还在劳累?”
老农道:“颐养天年?咱庄户人家哪有那个好命哦!活到多少岁,就得干多少年的力气活。”
笑嫣公主听了心生怜悯:“小青,拿十两银子给老人家。”
小青掏出银子递给那老农,老农却摆手:“小老儿虽是庄户人,受了一辈子穷,却不是乞丐!这银子我不要!再说,自从朝廷里有了位陈大都督,咱庄户人的日子已然好过多了!”
笑嫣公主听到老农提及陈迪,心中生出了几分厌恶:“那位陈大都督有什么好的?一个谋逆的反贼而已。”
笑嫣公主这话不像是说给那老农听的,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老农虽不懂什么叫“谋逆”,却懂得一个“贼”字不是什么好话。
老农道:“闺女,可不能这么说陈大都督!陈大都督对小老儿的一家人都有恩!”
笑嫣公主问:“他对你们家有什么恩?”
老农回答道:“闺女啊,这可要从头说了。小老儿祖祖辈辈都是种田的,劳碌命。起早贪黑能混个半饱就已经谢天谢地。到了那灾年下,那日子甭提多苦了!陈大都督掌了权,压在我们